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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世歌

第七章 五罗

寄世歌 第三风 4060 2019-08-08 20:06:11

  简容抬起头,只见他头顶上空盘旋着着一只巨大的黑鸟。

  那鸟青头黑身,双翅微振,悬于空中,一只爪子足有箩筐那么大。它见猎物已警觉,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长长地鸣叫了一声。

  简容一见自己头顶上方盘着这么大的一个家伙,手背青筋都迸了出来。他不敢乱走,只在原地戒备地盯着那只大鸟,以防它突然袭击。

  他记得自己似乎曾经在书上见过这种鸟,但是一时记不起名字。

  大鸟围着他二人飞了几圈,简容不敢大意,一直紧紧盯着它。

  突然,那大鸟一个俯冲,朝着简容袭来,大鸟来势凶猛,且简容手上没有武器,他只得矮身躲避开大鸟的攻击。

  大鸟一袭不成,马上再次发动攻击。它在空中,简容在地上,原来简容就处于倒霉位置,再加上大鸟行动迅猛而凶悍,简容频频被它抓伤。

  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于是回过头去,发现於陵括那边正被四只大鸟围攻,不外那四只似乎没从他那边占到自制,所以在半空逡巡不前,只是带有畏惧性地试探。

  简容一分神,他前面的那只大鸟就得了空隙,又向他俯冲而来,简容躲避不及,被它一只利爪给攥住了衣襟。利爪穿透衣物,扎进了他的皮肉,一阵火烧一样的疼痛立刻冲上他的脑门。

  大鸟抓住了他就要腾空而起,简容被它从地面上拖了起来。

  他听获得他自己粗粗的喘息声,感受获得自己已经是被吊在半空中了。他双手无力地垂着,胸口火烧火燎地痛。脑袋被晃得有点发晕,他这会儿模模糊糊想到的竟然是,早知道现在这样,就应该把身上的玉佩留给金陀。

  不外那鸟没飞多高,就被一道锐利的白光击中,它高亢的哀鸣声险些振穿了简容的耳朵。简容只看见抓着自己的那只爪子突然断开了,温热而腥臭的血液喷溅了他一身,然后他就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原来是於陵括见他这边情况危机,故而脱手相救。

  大鸟断了爪,在空中扑动双翅哀鸣不已。简容再看於陵括那边,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周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息。

  那断了爪的大鸟不敢再冒然进攻,只是在他上空盘旋长鸣。

  现在,五只大鸟围在他们的四周,既不进攻也不退却。偶尔会试探性的往前飞一点,被於陵括的气势所慑,又迅速地往外飞离他们一段距离。

  简容垂下眼睛看了眼自己破烂的衣襟,突然记起了这鸟的名字。

  东祁有鸟,名曰五罗,青首玄身,合五而居。

  他不仅知道了这大鸟的名字,还知道它们有个习性现在足以成为它们致命的弱点。于是他勾唇一笑,对於陵括道:“我知道怎么来搪塞它们了。”

  於陵括转头看他,简容继续道:“不外到时候照旧需要你这位妙手脱手才行。”

  然后他对於陵括说了一番他的计划。

  於陵括没有说话,只是点了颔首体现同意。

  简容庆幸自己随身带了朱砂,他找了块大石头,在石头上涂满了朱砂,然后把大石头搬到了山顶的正中央,他自己则和於陵括退到了一边。

  其鸟性异,洞栖肉食,殊好朱兽,啄食不止,或谓之奇。

  他的计划很简朴。那些大鸟见了这块涂满朱砂的大石头,果真纷纷往这边飞了过来,像是着了魔一样。它们争先恐后地朝着那块红色的大石头飞去。

  这时就到了於陵括脱手的时机了。宝剑出鞘,简容只看得清几道白光划破长空,那些大鸟马上哀声四起,玄色的长羽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然令人称奇的是,那些大鸟居然没有退缩,依旧拍打着翅膀飞向那块朱红色的石头。

  简容看得眼睛都直了。

  如此奋掉臂身的大鸟,展现出来的那种慨然赴死的气势,简直就是鸟中好汉啊。

  不外这些鸟中好汉最终都成了於陵括的刀下亡魂。

  真是令人心碎的命运啊,简容摇头叹息道,一点都没有自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的自觉。

  其中一只大鸟挣扎着扑打着翅膀飞了起来,不外只在空中翻腾了几下,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水中。水中浪花乍起,原来潜伏在水中的怪鱼现在就伺机而动,几条怪鱼快速围了过来,张开大嘴咬住那鸟,把它拖到了水下。随后就见那片水域被染成青色,不外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水面只余波光点点,涛声阵阵。

  日昳时分,山下的水果真退了,像来时一样凶猛而迅速。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但是气温却下降得很快。简容坐在石头上看着天边的流光溢彩的晚霞,慢条斯理地把脚边的木柴给架了起来。

  火堆在噼里啪啦地响,简容在一跳一跳的火光中悠哉悠哉地烤鸟肉。

  清洗这玩意的时候可把简容给恶心到了。五罗的血液是偏靛青色的,肉质偏黑,他一边清洗一边腹诽:这玩意能吃吗?

  不外似乎据书上说,别看这工具不中看,吃起来还蛮香的。

  他烤了一会儿,果真有香气从烤架处散发出来,简容心中乐道:昔人诚不欺我。

  那工具似乎越烤越香,简容一边愉快地转动着烤架,一边找於陵括聊天:“於陵年老,你是修习轨方的方家是吧。”

  他这不是问句,而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想当初,他也是修习过几天轨方的人。

  仲国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想把自家子弟送去方院修习轨方,以通玄黄之意,以借玄黄之力。但也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机缘的,须得通过轨询,方有资格入方院进行下一轮考试。因为轨方又分四脉,一曰天勇,二曰入淳,三曰会微,四曰数术,所以这轮考试分为四科,每人须择其中自己想学的一科进行考试,但也有少数人择一科以上的,只有通过这轮考试才气真正进入方院学习。天勇主要教人强健体魄、充沛精气的,习有所成入仕为官者,便可称为武师;入淳主要教人祛除邪祟、救济世人的,习有所成入仕为官者,便可称为子祝;会微主要教人观星断运、卜策世道的,习有所成入仕为官者,便可称为贞人;数术主要教人筹策知理、变化穷通的,习有所成入仕为官者,便可称为筹士。

  也有不少世外高人,虽在轨方四脉上各有精通,但并不愿入仕为官。

  所有修习轨方之人,不管入仕与否,都被称为方家。

  他当初所习便以数术为主,习满三年,通过考试,便可以称为筹士了。可由于父亲的事,他才习了不到一月就出来了,所以恐怕他连方家也算不上。

  今日观於陵括的剑法造诣特殊,简容推断他应该是修习了轨方中的天勇一脉。

  於陵括没有回覆,简容已经司空见惯了。他把烤架翻了个面,自言自语道:“这鸟肉怎么这么香?”

  於陵括突然开口问他:“你怎么会进来这里?”

  简容见他难得一见的主动开口问自己问题,倒吓了一跳。他擦擦手答道:“我原来是找人来的。谁知阴错阳差触了这个阵法的界限,便被吸了进来。”

  说完,他又叹道:“唉,韩年老如果也是误入了这里,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说完两人俱是久久缄默沉静不语,只有柴火偶尔的爆裂声迸发出来。

  “诶,烤好了。”简容翻动着手中的烤架说道。

  他把烤架从火中抽了出来,等它凉一会儿。他看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撕鸟肉,他撕下一大块递给了於陵括,然后给自己也撕了一块。

  肉入嘴中,简容嚼了几下,脸色不由一滞,他终于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味同嚼蜡,不,味同嚼香蜡。

  鸟肉虽香,可是竟然这么难吃。

  他看着於陵括依旧面无心情地吃着鸟肉,心中不由佩服,横竖他是没吃几口就扔了,吃这玩意,还不如直接啃干粮呢。

  他闷闷地向於陵括问道:“於陵年老,到底是什么人设计你身陷此阵你知道吗?”

  於陵括:“知道。”

  简容:“……”

  这就完了?

  简容虽然不会轻易放弃,他继续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人呢?”

  於陵括:“对头。”

  简容:“……”

  简容依旧不死心,问道:“那你的对头都是些什么人呢?”

  於陵括:“小人。”

  简容:“……”

  简容无力地倒了下来,计划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枕着手,看着天上的星子说道:“出了阵之后,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於陵年老,你出了阵之后会去哪?”

  “旻晴山。”於陵括毫无波涛地说道。

  但这句话却在简容心里掀起了波涛。因为江湖之人都知道,百草仙君就住在旻晴山,都知道,可是一般没人敢去。

  百草仙君别听名字叫得好听,他可是个实实在在的乖僻老头,十分之难缠。据江湖听说,百草仙君年轻时便将岐黄之术修得炉火纯青,所以人赠外号百草仙君。

  在江湖中另有一件关于他的事流传甚广。说是他有一妹子,比他年幼十数岁,他自幼便对他妹子极其珍爱,孰料他妹子为人所骗,最后竟伤心自缢。他震怒,把欺他妹子的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犹不解恨,还把那人的祖坟给刨了个底朝天,将些鸡狗的尸骨跟他先人的尸骨葬在一起,意思是要他家族的人世代为禽为畜。

  也不知是不是其妹的死对他攻击太大,横竖没几年后就有消息说他闭居旻晴山了。

  这个乖僻的老头为了免人打扰,在山下布了片迷魂林,还养了好些攫鸟猛兽,所以虽然都知道他在旻晴山,但是敢去的人还真没几个。

  “於陵年老,你是想去旻晴山求药的吗?”简容过了半晌问道。

  “是。”於陵括的回覆简练而明确。

  想去旻晴山的大多是为求药,可是一来上旻晴山的路困难重重,二来百草仙君是又出了名的乖僻性子,所以能乐成者寥寥无几。

  “於陵年老,今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出去后我请你喝酒吧。”简容道。

  那边寂静了半日,才传来一声降低的“嗯”,简容唇角不由扬了起来。

  翌日,他们很早就醒了。

  简容坐在石头山上,看着洪水如昨日一般滔滔而来,瞬息间淹没大地,四野很快就被笼罩上一层混浊的颜色。

  无边无际,浩浩汤汤,或许就是这个景象了。

  太阳逐渐升高,水面泛起粼粼的波光。简容就坐在那里,对着山下的一望无际的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於陵括依旧是盘坐在山上,八风不动。

  太阳越来越高,石头都被晒得微微发烫。

  简容拿起一块小石子扔了下去,那小石子只咚了一声在水面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於陵年老,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

  问完这话,简容立马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就很奇怪。于是他马上接口道:“我是说,在这个小周境里,除了每天定时发洪水、退洪水,水里有怪鱼,天上有怪鸟,这些奇怪之处之外,这里另有一个地方很奇怪。”

  他又扔了一块石子下去,道:“我们的影子,在这里的偏向变化与在外面的偏向变化是纷歧样的。”

  他朝着於陵括比划道:“在外面的时侯,我们的影子,一天之内是这么变化的,从这边到这边再到这边,而在这里,却是这么变化的。”

  於陵括看着他比划,没有说话。

  简容继续道:“影子是随太阳而动的,这一点是稳定的,如果说影子的变化有异,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太阳的变化也有异,二则是太阳的变化无异,只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这个小周境,它自己所拟的方位有异。”

  “如何判断?”

  简容拿出向坤仪微微一笑:“这个一算便知。”

  他一边算一边说道:“幸而我昨天记下了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这七星的方位。现下可省事不少。”

  未几,他算完停了下来,望着天边的太阳道:“恐怕我们眼前所见的并非是那个高悬照乾坤的太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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