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天磊后槽牙咬得咔咔响,直想亲手灭了这畜生。
师地落额头青筋直跳,直接找来一卷胶带,啪一下往小侄女嘴上一贴。
世界清静了。
只剩下师桑绮瞪圆了的眼睛,充斥着血丝,格外狰狞。
大伙儿缓了一阵,又齐齐围坐在桌子旁,等着老太太发话。
他们有预感,老太太适才的话,只说了一半。
没有人再去理会师桑绮,各人都知道,她今天,是真真正正的触到了师天磊的逆鳞,她会怎么被收拾,那又是师家老二一家关起门来的事了。
郭师洁正襟危坐,也觉得之前老太太话里有话,钱影儿不应该是桑绮的嫂子吗?怎么酿成姐姐了?
老太太让人叫来家庭医生,帮钱影儿处置惩罚脸上的伤口,她自己则坐在上八位,疲惫地揉着额角,半响,摆摆手,让管家把手上的两份血缘判定书传阅下去。
师天磊重复看了几遍,大惊失色:“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瞧瞧,”师地落接过,他短暂地扫视一阵,怔住了,木讷地将陈诉递给迫不及待的郭安冉。
郭安冉是个妇道人家,心软眼泪多共情能力强,看到第二张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看向钱影儿,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
郭师洁稍稍镇定些,像她爸一样重复看了几遍,不太相信地问钱影儿:“妹妹?”
她居然是我姐姐?师桑绮也炸了,但她嘴被封着说不出话,只能在心中暗自腹诽。
想自己万般阻挠的情侣,到头来居然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她和魏思辰虽然得不到祝福,好歹只要喜欢就能在一起,而那个女人呢?他们再爱,那层血缘关系杜绝了他们所有的可能性。
另有比自己更惨的。
师桑绮这样一想,心里舒服许多,但她的舒服仅仅连续了一秒钟,敌人出乎意料的成为了自家人,那自己的冤哪儿伸去?
“丫头,过来。”老太太哽咽地将钱影儿拉到身边,亲昵地攥着她的手,对其他人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们需要找到影儿爸爸才知道,我去找过袁院长,他说牧凝生的那个孩子确实是死了,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谁说的是真话,但这份血缘判定不会骗人的,影儿丫头,确实是我们师家的血脉。”
老太太说得笃定,钱影儿厥后问她,为什么那么确定牧凝的孩子还在世?老太太回说,一种直觉,因为她赶到的时候,孩子母亲手上的那串佛珠舍利不见了。
对于母亲的事,钱影儿一直挺迷茫的,她对母亲的影象,大多来自于继姐倪雅的母亲刘梦,那个自私懦弱又漂亮的女人。
她小时候不止一次问过母亲的事,但父亲一直含糊不清,每次说得都纷歧样,今天说她妈是个富家小姐,不要名与利随着他私奔;明儿说她妈是山里进城卖土豆的,被流氓调戏,他英雄救美,自此她妈就离不开他了。
钱影儿总问你不是说我妈怎么样怎么样吗?
问得多了,钱非吾就嫌烦,再问,他就揍人。
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是被拐卖的。
厥后钱影儿习惯了,也就不再问了,对“母亲”两个字的憧憬,全都压进了那个被叫做“童年”的角落里,在她被欺负时,在她遭遇不公时,她理想过有一个自称“妈妈”的漂亮女人,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现在她长大了,平安无事的长大了。
她已经不需要那种工具了。
隔天一早,钱影儿被伍老太太敲开了房门:“丫头,你去和他说吧,去道个体。”
钱影儿不知该用何种心情面对一夕之间由“未婚夫奶奶”酿成“自己亲奶奶”的老太太,只垂着头,木然所在颔首。
老太太见状,只蠕蠕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她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只咔哒一声把门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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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影儿回到剧组,杵着下巴想了一早上,应该怎么和褚文轩说这件事,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散着眩目的色泽,它多美啊,可它同样也在看她的笑话。
想她钱影儿今生经历过的两段情感,一段她求而不得,那人虐她千百遍,她待那人如初恋;而另一段,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与他百首偕老,那人却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哈哈哈。
太可笑了。
她看着微博上#褚文轩钱影儿恋情曝光#下的热评:愿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这热评现在怎么看怎么讥笑。
感受就像被诅咒了般,她是不是天煞孤星,注定孤苦终老啊?
记得小时候看《英雄》时,华英雄是天煞孤星,他的手掌上有七颗黑痣,注定了他悲凉坎坷的命运。
可她?
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白白皙净的,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她也这么坎坷呢?
“哎……”在不知叹了第频频气以后,褚文轩登门而入。
“在想什么?”
一缕淡淡的烟草味在身后笼住,他强壮有力的胳膊从背后圈住她,清浅的吻落到她发顶:“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我?”
“放开我。”钱影儿满身一僵,将他的手从腰上掰开,他却橡皮糖似的将她手拿在手中把玩,“这戒指照旧太小了,不够凸显我的诚意。”他欢喜地将她手凑在唇边一吻,笑盈盈的,满心满眼都是她,“今天我早点收工,我们去看看婚房吧?”
钱影儿更僵了,她板着脸,正经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又将凳子挪开了些,拉远相互的距离,确保他不会随意碰到她,才唤他:“文轩……哥哥。”
褚文轩这才看清她脸上的伤,一时间又惊又怒:“你脸怎么了?”
他的指尖磨过伤口,钱影儿痛得嘶了一声,却是拿开他对手,一本正经的和他坚持着,褚文轩见她不说,也不再勉强,只取来医药箱,小心的帮她处置惩罚着。
他的脸离得很近,钱影儿不自然的离远了些。
“怎么了?怕我把你吃了?”褚文轩的眼睛有过一瞬间的黯然,但他很快释然了,状似不解地瞧着她的举动,眉目张扬地调戏道,“怎么突然叫起哥来了?你若是喜欢,我也不排斥,但我想等到我们结婚后,你在特定的场所叫我‘哥哥’,我会越发喜欢的。”
“褚文轩!”钱影儿震怒,见褚文轩一怔,满脸受伤的样子,才惊觉自己语气太重了,她是知道两人的关系,不能接受他任何过界的言语,可是他不知道啊,他还被蒙在鼓里。
她放软姿态说:“我们离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