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冷焰耀眼而开！
古木匣子里，有个什么工具幽怨地叫了一声，匣口那丝危险的冷光消退了，匣子又平静了下来。
凌若白衣飘飘，玉足轻轻着了地。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徐徐睁眼：
“霜姨。”
“在。”
“备马。”
“十女人，城里的情形已向您禀报过了。
恕老奴多句嘴，这些世俗之事，又裹着诸多权谋纷争，实在不值得您卷入其中啊。”
凌若推开了门。
门外，霜姨一躬身道：
“此外，家主又来信敦促了，说那边一切早已就绪，望十女人您立即动身，早日归家。”
凌若恰似没有听见，往外走去。
喵……喵……
小猫们围了上来，小脑袋往少女的脚上蹭着，十分亲热。
它们一个个长得毛细肉圆，比起之前的样子，要洁净和精神多了。
凌若看着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冰霜的脸上，露出了浅浅一笑：
“姐姐出去一阵，过两日，再回来看你们。”
小猫们似乎听懂了，又喵了几声，有些不舍地抱着少女的脚。
“沐风呢？”凌若道。
“回十女人，”霜姨道，“袁令郎他近日有些行踪不定，眼下不在院子四周。”
“找着他，就说我请他到城南惊狼岭碰面。
至于去不去，随他。”
“是。”
凌若一握古木匣子，白衣窈窕的身躯，往青石小道的尽头走去。
……
……
上邽城里，密室内。
长袍黑影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摸着那个黝黑物事的头。
那物事蜷曲在地上，喘着粗气，发出扯风箱般的嘶哑声音。
四周，八个赤露的身躯盘腿坐在地上，有男有女、双目紧闭，都是普通人的样子。
每小我私家的头顶中央，都开了一个小小的血洞，血迹红得发黑。
长袍黑影的另一手，端着个琉璃瓦杯，满满都是粘稠的液体，泛着血光。
“你渴，你受了欺负，你有怨恨，你要出一口恶气。”
长袍黑影抚摸着那个物事，说着话。
在那物事盘旋曲长的身躯上，有几道隐隐的伤痕，玄光还未完全消退。
咿……
那物事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长袍黑影手里的琉璃杯，凄厉地叫着。
就像个饿鬼看着肉馒头，却怎么也够不到，摸不着。
“会有这一天的。”
长袍黑影望向了密室顶上，那个透气小孔的外头，是一片阴蒙蒙的苍天：
“这一天，就在眼前。”
红光一闪！
四周，八具赤露的人体上。
血肉就像突然被抽干了的花朵，一下枯萎了下来，只剩下了一张皮。
……
……
悬崖上，赵寒往下俯瞰着。
山脚下，是一条干枯了的大江。
江岸上，大地像龟壳一样皲裂着，连绵数里不停。再远处，整座上邽的内城，尽收眼底。
黄昏的日头斜斜照着，空气中，一片灰黄躁动的颜色。
“天有异象，阵势不明。”
赵寒收回了目光。
他所在的是一座山岭，虽不太高、却很是陡峭，岭上层林密布，怪石嶙峋。
他正站在山顶的悬崖边上，往山下望着。
“这地方，”洛羽儿也远望着，“果真跟爹爹说的一模一样。”
“洛伯父来过这里？”赵寒道。
“是啊，小时候他就教我山河地理。
我还记得，他曾跟我说过，这上邽的阵势，就以这惊狼岭为最高，只不外就是太荒芜了些。”
侯良景站在身后，“赵法师，要不再到别处找找？”
“不用了。”
赵寒转头，看看四周：
“这不就挺好吗？”
这山顶光秃秃的，大树全不见了，只有零星的几堆荒草。
地上全是些残缺、奇怪的石头，另有地基的痕迹，似乎这里曾经有过什么修建，又被拆除了。
侯良景道：
“这没遮没挡的，山风又急又猛，在这里给洛大人做法，您看是不是有些……”
赵寒一笑：“没遮挡好，凉快。”
这场术数对爹爹有多重要，洛羽儿虽然清楚，她虽然想要选个好地界。
可她也明白，赵寒这家伙虽然整天嘻嘻哈哈，可一做起正经事来，绝不会胡来。
“好，”她说，“既然赵寒你说这里好，那就行。”
“就是，”姜无惧啃着半块有点发霉的烧饼，“就这里吧。这整座山都快跑遍了，看把我给饿得，两个月前的私货都拿出来了。”
侯良景似乎另有些犹豫：
“诸位，可是有一件事，侯某照旧得说一说。
这个地方，有点邪门啊。”
他说，侯某之前看中了这地方，就是看这里清净好景致，想在这山顶上造个休养的院子。
他找来四周的村民，想雇他们，帮他在这儿建那院子。
可村民们一个个都摇头说不成，说这是个邪门地界。
侯良景问为什么，村民又不愿细说，总之就是不愿意，还说如果在这里建，他们绝对不会来的。
侯良景不信，就另找了城里的人，把院子建在了这里。
结果，开建了不到一个月，这墙基都还没打好，工匠们就都得了病，一个个卧病不起。
不久后，就全都死了。
山风刮过，山顶上一片寂静。
“十几条人命，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
侯良景显然另有些心有余悸：
“侯某是真的怕了，赶忙就让人把工具都拆了，另在山腰选了个离这里远远的地界，建了院子。”
洛羽儿想了想：
“赵寒，这是不是你说的，阴气过重造成的？”
赵寒颔首：
“多谢侯掌柜的提醒。
您说得对，要说游山玩水的话，我们是绝不会选这里的。
可要做这‘招魂之术’，这个阴气浓重的地方，正是最适合的地界。”
侯良景有些无法理解，可也只好鞠躬道：
“恕侯某见识浅薄，既然赵法师意下已决，那侯某定当全力支持。
只是，你们可要千万当心啊。”
他瞥了瞥山顶的中央，又低下头去。
那里，地面蓦地下陷，泛起了一个近乎圆形的大洞。
像这种山体上的凹洞，多数是多年雨水侵蚀又或山体坍塌而成，也算不得稀奇。
“那个洞怎么了？”洛羽儿道。
侯良景有些畏惧的样子，没有回覆。
赵寒走到大洞边上，往里头望去。
洞里阴森森的，飘着层浓雾，像一张玄色的大口。
即便有夕照，也只能看到一点轮廓，完全看不清楚洞里面有多深。
赵寒捏印、念咒，一层玄光，把他的双眼点亮。
黑洞里，浓雾之间。
一点点暗蓝色的光点泛起了，就像磷火一般，漂浮着在洞里的上下四周。
澄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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