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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虽冷有你即暖

第八章 竹蝉引故人

世间虽冷有你即暖 琉琉瓶 1749 2019-08-20 18:07:21

  太守宅邸,朱栏画栋的走廊上,一位身着紫衣的男子急遽走过。

  老爷在书房吗?紫衣男子问道。

  门前的中年仆从拱手作揖道:在,少爷。

  知道了,下去吧。紫衣男子挥手示意仆人退下,推门而入。

  书房里光线微暗,一其中年男子正凝神运气,挥毫泼墨。

  爹。

  嗯。工具带来了吗?

  紫衣男子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

  中年男人笔下一顿,冷哼一声,手中毛笔掉在了桌子上。

  紫衣男子扑通跪下,颤声说:那呆秀才太不识时务,我好说歹说威逼利诱,就是不愿交出《八月贴》来。

  废物!

  中年男人怒不行遏。随手抽出一卷书砸向了跪在地上的人。

  父亲息怒,容宁儿再寻他法,定将那帖子索来奉于父亲。

  跪着的男子磕头道。

  中年男人平复了心绪,换成另一种平和的语调说:

  宁儿啊,为父平生最爱的就是搜集这些名家的真迹,也正是听闻炎城这里流传着张芝的《八月贴》,才主动求得天恩来这穷乡僻壤做怙恃官的。你不能连这个愿望都不能帮我实现吧?

  紫衣男子不敢抬头,道:宁儿内疚。

  中年男人继续道:为父这一辈子,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字帖真迹如此,权势、富贵亦是如此。无毒不丈夫,成大事应不拘小节,我儿应谨记啊。

  原来这中年男人就是炎城一州的新任太守,姓王,名进,极会钻营,布衣身世,却一路官至封疆大吏。坊间传言,他除了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功夫了得,也写得一手好字,对书法的钟爱更是到了痴魔的水平。相传当年正是因为书法武艺超群,尤其是一手虎虎生威的草书,让先帝觉得有盛世气象,而步步高升的。这王进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子,单名一个宁字。此子眉长眼细,面白身薄,人称白面王郎。这王宁年已近三十,只有几房妾室在侧。原也在一年前娶过发妻,不意结婚当日战火烧至本城,敌军压境,杂乱之中,妻子葬身火海。王家携家小遁迹蜀川,如今叛乱大定,王进被点为炎州太守,王家随任迁居炎城。

  王宁从父亲书房出来,穿过一个垂花门,来到自己的后院。也不唤人,只在花架下的石凳上兀自坐着。

  许久,方从怀中掏出那只竹蝉来。花下风起,竹蝉颤巍。

  笙管悠悠,各处红妆,王宁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迎回自己的新娘,兵部侍郎杜远山之小女,杜若。

  天地未拜,仆人跌进喜堂来报,杜侍郎前线失利身亡,被人揭发是叛国通敌,杜家已被圣上定为罪臣之家,若不是雄师入城,恐怕正要屠杀满门呢!

   那日贼军破城而入,黄昏的天空中,残阳似血。贼人的铁蹄扫遍大街小巷,沿路挥刀屠杀抢掠,石板路上殷红的血流漫延,护城河里死伤的黎民无数。王家上下乱作一团,父亲慌忙地收拾着珍藏的书帖;爱妾玉奴抱着包着金银首饰的肩负哭扯着王宁,王宁远远地望了望新婚一个月也未曾踏进的琉璃苑,正看见那个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妻子手足无措地出来...

  父亲,带上若儿妹妹吧。

  王宁乞求父亲。

  父亲怒指着琉璃苑说:

  她是个不详的女人,从一进门就连累我们王家,带上她我们还能活命吗!这贼人之女,死了才好。宁儿,今晚逃出去之后,你就是一个没有妻子的男人,正好和宰相结亲。

  王宁携着玉奴追随父亲搭车逃出城外,将新婚妻子抛之于身后。王宅一片火海。

  为什么她是杜家的女儿?为什么杜家要叛国通敌?为什么会这样有缘无份?

  若儿,宁哥哥对不起你。

  崔佑买回了红色的尺头,筠娘和阿萝摩挲着看着,虽然比以前穿的绫罗绸缎是粗拙了些,但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筠娘拿着布料往阿萝身上一比,鲜艳的红色愈发映得阿萝发黑貌美。筠娘喜形于色,道:这样才悦目,多喜庆啊。

  这时崔佑又默默地掏出一匹白色的布帛来,用险些只有自己听获得的声音说:你穿这个悦目。

  筠娘似乎听得,又似乎未听到,继续和阿萝笑语商量如何裁剪。

  阿萝玩笑道:小姐莫不是要把我嫁出去,竟要我做这大红的衣服。

  筠娘这几日正苦于不知如何开口和崔佑商量他和阿萝的亲事,这崔佑明明留情于阿萝又收下了信物,为何迟迟不愿提亲呢?正一筹莫展。

  见阿萝这样说,便接语道:是啊,女大不中留啊,早嫁出去我才放心哪。

  说着半认真半浅笑意地望向崔佑。

  崔佑心中豁而明白,原来,原来她一只以为自己对阿萝......所以那白茅,是阿萝送的?

  想到这里,崔佑立马站起身来,高声说:不不,不是阿萝。

  筠娘闻声愕然,半晌说不出话。

  阿萝不明所以,歪着头问崔佑:不是我什么?我什么不是?

  崔佑涨红了脸,转身快步走下山去。

  筠娘颓然坐在了石凳上,他看上的不是阿萝,那就是......自己吗?不行以。

  她抬起眼来看阿萝,充满了歉意,是她没有弄清楚状况而将阿萝推上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不意阿萝却坦然地说:崔年老怎么了,生气了吗?我看崔年老是生小姐的气了。崔年老明明喜欢的是小姐,小姐却将要将我许给崔年老。我怎么会嫁给崔年老呢?我说过不会离开小姐的,除非小姐不要我嫌弃我。

  筠娘又羞又愧,上前紧紧地握住了阿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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