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嫁什么人
甄真又去了前院！消息是从翠竹这里传到老夫人耳朵里的。不外，翠竹的本意是夸巨细姐有气势——“巨细姐往院子里一站，一点儿心情没有，声音不高不低的只说了一句话：是甄府里没什么事情要你们去做吗？然后就静静的站在那儿，不动换，也不言声，让底下的人看了就觉得有些心虚，没人赶挑头起刺儿，赶忙溜，可有气魄了！真是做当家主母的范儿！”
老夫人体贴的却是其他问题：“又去了前院安子哪里？另有谁在？”
“张医生。今天是张医生给安子换药的日子。”
哎，和两个大男人待在屋子里，这女人家的名节认真是不要了么！
老夫人急在心里却没有说出口：“翠竹，你到前院去看着，有什么事情立刻回来禀告我。”
翠竹正愁没有借口待在前院，这下得了老夫人的派遣和许可，兴奋得连忙应承下来，福了一福告退之后，拎着裙摆疾步向前院走去。
遗憾的是，这次没有再泛起杀鸡之类引人注目的事件，翠竹在前院里，一开始是站着，然后溜达着，等了泰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见到甄安恭顺重敬的把巨细姐和张医生送了出来。
翠竹以为还会在院子里部署什么内容，正翘首以待，却见马车夫驾车到了门口，要送张医生回去。甄安也转身回屋了。而巨细姐却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问道：“翠竹，我娘是不是知道我上前院来了？”
翠竹只敢颔首，生怕袒露是自己“告的密”。
甄真点颔首，平静的说：“好吧，我知道了。”
抱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信念，甄真决定自己去找母亲大人认错，也省得老人家费心惦念。
她看了一眼翠竹：“走吧，回去复命。”
翠竹瑟瑟缩缩的走在前面，刚刚轻快的法式现在也极重了许多，她突然觉得巨细姐威严起来了，不敢有半点冒犯。
进了母亲住的正房，母亲正在闭目养神，翠云正在给她推拿肩膀。
“娘！”甄真开口唤道。
老夫人掀了一下眼皮，又闭上了：“整天瞎厮闹！”
“娘，我没有！安子最近好了许多呢。我的措施照旧管用的！”甄真在母亲的膝头前蹲下，把头放在母亲的腿上。
这个行动轻轻松松的瓦解了老夫人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如今是半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美意的提醒：“安子再怎么说都是一个下人，你三番五次的去帮他，于礼制不合！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不行能瞒得住，外人要说闲话的！”
“娘，如果有一家人，因为这些闲话就看不起我，说明他们家一点儿也不了解我，不了解咱们甄家的家风，那我也会很庆幸没有嫁到他们家。”
母亲叹了一口气，摸着女儿的头发说：“女人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可不，十四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期，叛逆着呢。甄真想到自己前世的青春期乖顺无比，一心只有学习，也不会忤逆老师和家长，反而觉得不听话的都是“坏孩子”。
无疑，这是一种没有自我的生长。
如今，明鹤生长心理学的她，自然是想过得随心所欲一些，然而在这样的现实里，她的抗争又会带来几多空间呢？
母亲开始在她耳朵边念叨东家的女儿嫁给了西家的儿子，南府里的小哥儿和北府里的女人结了亲，又问她：“不知道我闺女喜欢什么样的郎君？”
甄真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骑白马的白衣身影，她赶忙制止自己妙想天开：“娘，这事又不是伯乐相马，能够按图索骥。我就算说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您就能帮我找来吗？”
母亲却说：“你且说来听听，我托人帮你留心着。”
甄真说：“我现在能找的人是不是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的？都照旧毛头小伙子，心性未定，现在看着好，以后可未必。”
她一个二十五岁的人，找一个比自己心理年龄小十岁的老公，难道是要给老公当妈不成？
母亲却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十五六岁的人，性子其实早就定了。”
甄真摇摇头，说实在的，在这个世界她认识的男性实在是太有限了。除去仆人，她认识的男性屈指可数，实在是想不出理想的工具应该是什么样子。不外面对母亲殷切关注的目光，她只能回覆：“像年老那样的人吧。要是嫁一小我私家像年老对我一样好，那我就愿意了。”
母亲说：“在婆家，哪能像在家里这样无拘无束。就算有人愿意纵容你，也要碍于规则的。”
甄真说：“娘，女儿虽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要在嫁人之前好好玩个够。年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陪着我玩儿吧。”
母亲蹙着眉说：“哎，也不知道你到底要玩出什么花样来才满意！”
甄真的思绪却飘到了别处：“娘，能不能嫁一个远离婆家的人呢？”
“你是说，一嫁已往就分居？这......可欠好说。”母亲究竟见多识广，侃侃而谈起来：“能外放出去做官的人，一般年龄都不小了，都有家室了，除非特别穷娶不起亲。能在二十多岁就能考上进士，朝廷派出去做官，又还没有娶亲的人寥寥无几。”
“这样啊，那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甄真想了想母亲的话也是有原理的，难免有些泄气。
很久以后，甄真才知道，这天母亲之所以这么和自己说话，是因为已经有人开始探询“甄家巨细姐”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成为了媒婆们的关注工具。
母女俩的谈话是被一件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的事给打断的——甄真来大姨妈了。她倒没有太惊慌，家里也都有准备。
红云给她拿了一种可以系在腰上的带子，里面可以放棉花或者棉布。红云十分老道的给她教授经验：用灶膛里刚烧出来冷却的草木灰取代棉花是极好的。
甄真闻所未闻，没敢实验。
几天之后，等这事过了，她又仔细想了一想，这种草木灰因为燃烧过，细菌病毒都很少，吸收液体也快，也有几分原理。
昔人的智慧果真是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