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推己及人
甄真老老实实地在闺阁里待了几天。她甚至都没让红云去前院关注一下甄安怎么样了。
真正的心理疾病需要的疗程很长，哪里是一次操作就能治得好的？能一次治得好的都不是真正的心病。
不外甄真没有主动部署，不即是红云不上心。
这天红云去了一趟厨房之后就回来告诉她：“小姐，我看到甄安也在厨房里。”
甄真有些奇怪：“他的胳膊还没有好，什么也干不了，他去厨房干什么？”
红云说：“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说就是看一看。我问他看什么，他没有说话。我猜他是不是在看杀鸡剖鱼。他呆的时间不长，一会儿就走了。”
甄真颔首说：“看来他照旧很希望自己好起来的。”
红云理所虽然的说：“难不成另有人不愿意把病治好的？”
甄真说：“对啊，有人因为怕别人知道自己有病就不去看病。”
红云自言自语了一句：“那得多傻的人才会这么干。”
甄真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究竟前世这样的人她可见了不止一个，明明第一次咨询就体现出心理疾病的情况很严重了，约好隔周做进一步的诊断，但是人家就是死活都不来了，坚持说自己没有病，是心理咨询师为了多挣钱骗人的。
到了和张医生约好的时间，甄真又泛起在了前院。
浩兴不在家，去工部了。甄真是趁着老夫人不注意溜到前院的，本想速战速决，结果，有事没事的仆人仆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各人都想亲耳听一听、亲眼看一看。横竖大少爷不在，巨细姐从来没有管过家里的事，没有人怕她。上次要不是大少爷在场，各人早就围上来了。
甄真心想，这些人还真会看人下菜碟。这一次她可是连厨子和仆人都没有叫来资助。因为甄安既然敢于自己一小我私家去厨房面对血淋淋的局面，就说明他不会退缩。
她看了一眼围观者，淡淡的说：“各人放着手里的事情不去做，围在这里，是因为待会儿能获得什么利益吗？照旧甄府里没什么事情要你们去做？”
没事情做，就意味着养闲人，养闲人那就离辞退不远了。
甄真说完话，就站在那里不动。确实，被人围观者，她什么也干不了。
人群慢慢有松动，有人觉得无聊便离开了。这种事情赌的就是一个法不责众，一旦有人后撤，就意味着各人心里默认的攻守同盟破裂。很快围观的人就都作鸟兽散了。
甄真和张医生走进了甄安的屋子里。甄安一直关注着屋外的情形，见到各人都散了，他松了一口气。
甄真一进屋就提了围观这事：“各人都很体贴你，都想知道你的情况。”
甄安早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椅子，三人围着一张小圆饭桌坐下。
甄安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这几天岂论我去哪里他们都看着我，似乎看怪物一样。”
甄真说：“你经常会把别人看作是怪物吗？”
甄安苦笑一下说：“虽然不会了！”
甄真笑着说：“对啊！所以呢咱们推己及人，一般人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把别人当怪物。”
甄安说：“那他们还老看我？”
甄真指了指旁边说：“张医生进门之后就一直盯着你看，莫非他对你有偏见？”
甄安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张医生和他们纷歧样，张医生是好人。”
甄真说：“我其实就是举个例子。有的事情，真相往往藏得很深，或者说规模很大，我们看不到全部。轻易下结论恐怕不太合适，你说对吗？”
甄安不置可否的点颔首，张医生哈哈大笑，说：“巨细姐真是睿智！”
小插曲就这样已往了。甄真问甄安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甄安垂下眼皮说：“我原来做噩梦会满身出汗，背上能湿一泰半，夜里自己就会被冻醒，但是这几天我的衣服都是干的。我肯定晚上做梦了！”
张医生伸脱手，示意要给甄安切脉。甄安立刻把手伸了已往。
过了一会儿。张医生对甄真说：“从脉象上来看，确实平稳、有力了一些。”
甄真又问：“还做了什么此外事情吗？”
甄安说：“我每天都去厨房，帮不上忙，我就看他们杀鸡。”
甄真说：“你不怕见到血了？”
甄安面有愧色地说：“怕。刚开始闭着眼睛露出一条小缝那样看他们。照旧出汗，心跳得很快。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甄真满意的颔首：“不错不错！慢慢的，你的蒙受能力就会越来越强。”
甄安欠美意思了：“谢谢小姐！谢谢张医生！”
甄真接着问：“你从小到大在厨房帮过厨吗？”
甄安没有迟疑的回覆：“没有。都没进去过。”
甄真顺着话题说：“那也就是说你很少见血，连动物的血都很少见。你以前见过谁出血吗？”
甄安想了想说：“小时候和邻居同伴一起玩，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绊了一块石头，摔了一跤，门牙磕掉了，鼻子也出了许多几何血。可是他回家之后非说是我使坏绊倒他的，他娘找到我家来，我娘赔了他一些银子，然后用竹条狠狠的打了我一顿。边打边说我是赔钱货。”他越说越激动，眼里明白有泪光在闪。
甄真递了一杯水给他，问：“你那时候几岁了？”
“五六岁吧。”
“进甄府之前？”
“嗯。”甄安的嗓子堵得难受，用手抹了一把脸，只好用鼻子发音回应。
鲜血在甄安的潜意识里，不仅仅意味着伤害，另有委屈和痛苦，如今又多了一份杀人后的恐惧。难怪他那么畏惧看见血，血迹勾起的回忆实在是太痛苦了。
“那你有没有杀过小动物？”甄真又问道。
“打蚊子算吗？”甄安一本正经的问，甄真却忍俊不禁：“大一点的，好比说青蛙、蜥蜴、鱼之类的。”
“小时候和小朋友玩的时候抓到过一些，自己生火烤着吃了。”
甄真问出了重量级的问题：“你杀人了，这事让你感受很不安，对吗？”
甄安的脸上有泪痕，摇了摇头：“他活该！”
甄安的脸色明显比适才平静多了。
一边是情感上畏惧见到血，一边是元泰贼人活该让自己理智的不要畏惧。甄真知道正是这种矛盾的心理冲突造成的失衡，让甄安噩梦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