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择,辛浵一定不会吃那颗明白兔,绵密的奶糖,混淆着半颗大牙,嘎嘣一声,咬出脆响。
“完了完了,牙齿黏下来了”辛浵捂着左腮帮子,急遽将奶糖吐在掌心。
“怎么了啊”隔邻小郑转过头看了眼辛浵。
辛浵把牙齿上的奶糖擦洁净,扶额叹了口气,“牙齿掉了,真倒霉”。
小郑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捂嘴憋笑,“你真够可以的”。
辛浵站起来看看了远处大BOSS办公室灯没亮,偷偷和小郑说:“我去趟牙科,看看能不能补”。
“拿502粘一下得了”小郑笑眼弯弯,示意她快走。
辛浵翻了个白眼,将碎牙攥在手里,正大灼烁的溜了出去。
驱车到宁市二院,不知识天气太热中暑的人太多,照旧都被空调吹伤风,连自助挂号机前,都排满了人。
抬手看看表,10:35,再过一会医生都要下班了吧,辛浵无奈的用手扇风,看着前面大妈拿放大镜看屏幕上的字。
“阿姨,我帮您吧,您要挂哪科儿呀?”辛浵等了20分钟,决定帮下老大妈,加速进度。
“谢谢你啊,闺女,我老喘不上气,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看看”大妈摸着胸口,眉头皱着,脸上略微挤出些笑容。
“我帮您看看”辛浵上前看了看屏幕上的选项,胸内科、胸外科......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这样吧,阿姨,我帮您去护士那问问,您在这等一会哈。”说完,辛浵小跑去远处的导讯处,一个欣长的身影在她身后走过,她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看,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应该不是吧”辛浵望着人群,眨了眨眼睛,转头走向导讯处。
等她到了牙科诊室门口,都已经是11:10了,护士说里面另有一位病人,让辛浵在门口稍微等下。辛浵坐在休息椅上,看了看掌心的碎牙,因为来回奔忙,碎牙捏在掌心已经印出一个红痕。
“31号辛浵,可以进来了”护士拿着号牌,叫了她一声。
她急遽站起来,小跑进诊室,一进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或许是上一位病人蛀牙里的恶臭。辛浵咽了下口水,努力抑制,让自己尽量少呼吸。
“辛浵是吗,躺到椅子上”医生正在看了眼辛浵怪异的心情,示意她坐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医生只漏出两只漆黑的眼睛,辛浵一瞬间有些愣神,这么悦目的眼睛,这脸得多悦目呀。
自觉盯着人家太久,她赶忙躺到牙科椅上。“医生,我的大牙碎了,吃糖给黏下来半边”她生怕医生不相信,把手里的碎牙举到医生跟前。
“把嘴张开,我看看牙床”医生把器械塞到她嘴里,灯光照着辛浵的眼睛,有些耀眼。医生说话的声音语调平稳,不是很温柔,但是听了让人心情舒畅。吐字清晰,每个字就像落在辛浵的心上,让她有点羞赧。
医生检察了下情况,说道“这颗牙之前做过根管治疗,牙齿已经很薄,其时就应该做一个牙套戴着,这样就不会碎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呀?”辛浵听了他的话,有点担忧,其时的医生简直劝她做个牙套,但是她嫌麻烦没有做。
“牙齿掉了已经没有措施了,先去拍个片子,看看牙根的情况”医生坐着小转椅回到电脑前,开了张票据。
“好的,谢谢医生”辛浵接过医保卡,转身走出诊室。路过门口时,她转头看了看电脑前的医生,倒退着走出诊室,屏幕的荧光照在他脸上,漆黑的眼眸散发着灼烁。
“诶,当心”身后一双手突然抵住她的后背,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气息。
她闻见了影象里的味道,忽的转头,撞见一双深邃的眼眸,来人瘦高,穿着纯白衬衫,手上拿着一沓文件,身上散发着辛浵熟悉的味道。
“对不起”辛浵赶忙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碎牙,夺门而去,只留一句低声的歉仄。
原来真的是他啊,没看错,真的是李敬洲。
李敬洲,一年、两年、三年、这个名字,已经快很久没有记起来了。
跑了一小会,辛浵像是缺氧似的瘫坐在一旁的我长椅上,就像鱼离开水时,大口呼吸着。
“真丢脸,跑什么呀”辛浵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摊开掌心,有了层细密的汗,手攥的太紧,碎牙在手心刻出了更深的印记。辛浵摸了摸手心,就像抚平自己的心一样。
她站起身,把碎牙丢进一旁的垃圾箱,离开了医院,就似乎她丢掉的,是她已往的青春。李敬洲是她的青春啊,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爱着李敬洲的那些年,她都快忘记那些日子了。
迷迷糊糊回到公司,辛浵才发现自己怎么就回来了。难道再回去医院?她看了下时间,放弃这个念头。算了吧,有空再去。
“这么快就好了?”小郑从一堆资料里抬头望她。
“没呢,人太多了,就回来了,也没事,下次再去吧。”辛浵如是说。
小郑看她有些漫不经心,想问问,却也没有开口,默默低头继续事情。
辛浵瘫在办公椅上,傻傻地看着头顶的节能灯,用手比成一个圈,透过这细小的圆圈,望向6年前。
那是一个夏初,大一快期末的时候,那个夏天留给她的影象不多,可能只有5月19日,那天是她第一次去了学校的羽毛球室,虽然球室在13楼,但她照旧克服恐高,去了那里,和室友一起,见到那个时候的李敬洲。
她还记得李敬洲就站在十米外,拿着球拍,对她笑。那个笑容很温暖,他细长的眼睛弯弯的。
铃声响起,拉回辛浵的思绪,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26”来电。
有多久了,这个数字,一直藏在她心底,最惆怅,最熬不外去的时候,都只是从通讯录里翻出来,犹豫着,骄傲着,放弃拨通。
辛浵握紧了手机,拇指想要按下那个绿色的按钮,似乎那只是一个开关,可以联通已往。“不要接,不行以接,这是毒药”辛浵喃喃自语。
理智抵不外感性,她照旧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她只是想要冒充不记得,这个她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号码。
“是我,李敬洲”劈面传来有磁性的嗓音,不是尺度的普通话,略带一点临市的口音,却是辛浵最为熟悉的声音。
有几多个夜里,辛浵只是希望再听听这个声音,却也不敢,不敢去实验。她畏惧自己一厢情愿,畏惧自尊掉在地上,畏惧自己的骄傲变得一文不值。
“很久不见,你有事吗?”辛浵强忍着哽咽,努力保持自己的平静。
“没,刚看到你,慌忙就走了,也不知道你换号没,就试着打一下”李敬洲的声音低低的,辛浵突然响起之前他唤自己,也是这样,降低的嗓音,一声一声叫着她的名字。辛浵、辛浵、辛浵......
“唔,有点事先离开了,你要是没事的话,晚点再联系?我这边有些事情比力急。”辛浵急于结束这段对话,还没等对方回话直接挂断。
辛浵捂了捂胸口,心跳加速。她快步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到脸上,企图给自己一丝平静,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抬眼看看镜中的自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他回来了,李敬洲回来了。
浑浑噩噩渡过一天,隔邻小郑已经开始收拾背包准备下班,她看到辛浵还傻傻的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眼里无光。
“怎么了你?下班了”小郑推了下辛浵的肩膀,辛浵回过神。
“嗯,你先走吧,我另有点事情”。
“那我先走啦”说着,小郑招招手和她离别。
辛浵木然地盯着电脑屏,眼里起了水汽。原来过了这么久,看到李敬洲,照旧会忙乱,想到他,照旧会惆怅。
那么好的年华里,为了遇见他,她花费了几多力气,但是最后被抛下的也是她。李敬洲你还回来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动摇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