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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引

第四十九章 各个击破(二)

金谷引 日出迁乔 3700 2019-09-17 09:48:52

  贺循听了夫人的话,皱了皱眉,王导的女婿,不用想也知道他来干什么。

  “不见。”就算平常没事,贺循也不想见杨易,更况且如今家里乱作一团,贺循更不愿见杨易了。

  下人知道老爷子心情欠好,大着胆子说道:“杨少东家说,他可以帮老爷把门外的事摆平。”

  贺老夫人一听,眼睛亮了,也不管贺循愿不愿意,马上道:“快,快,快请杨少东家进来。”

  贺循就要阻止,可看了看贺老夫人求恳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贺循看向还跪在一边的贺简,厉声道:“去祠堂跪着去,没有我的允许,你敢起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贺简应了一声,赶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贺循又看向老夫人,“你也下去。”

  老夫人刚要开口,贺循就要发怒,老夫人忍了忍照旧退了下去。贺家其它人也随着老夫人一起下去了。

  杨易随着贺家下人来到大堂,贺循眼前一亮。

  今日杨易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锦袍,腰着系着一块羊脂玉佩,手里拿一把折扇,很是清新俊雅。

  贺循暗赞道,好个俊俏的佳令郎,难怪会被王导那个老狐狸看上。

  他哪里知道,王导看上的可不是杨易的皮相。

  “贺大人好。”杨易拱手一礼。

  “杨少东家客气了,老朽失业在家,可当不得您一声大人。”

  杨易微微一笑,道:“贺大人虽不在野,可余威尚在,自然当得起在下称一声大人的。”

  这记马屁拍得舒服,贺循也欠好再反驳杨易。

  二人落座,下人送上茶水。

  不待杨易开口,贺循开口道:“杨少东家的来意,老夫已然明了,不必多说,老夫就是典屋子典地,也会把简儿的欠款还上,杨少东家照旧请回吧。”

  “贺大人就算是把家产典卖光了,也未必能还得上吧,再说就算能还上,贺大人忍心看着一家巨细随着受苦?”

  只要进了贺家的门,杨易就不相信自己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贺循被杨易揭了短,面色不大悦目,说道:“这就不劳杨少东家费心了,贺家出了不肖子孙,是老夫没教导好,自当蒙受这般结果。”

  杨易微笑:“贺大人何须拒人于千里之外,照旧听在下把话说完,再做决断吧。”

  贺循不再言声,盘算主意,你就是说出花来,我也咬定牙关不松口。

  杨易见贺循如临大敌的神情,觉着可笑,脑中突然闪过贺循父亲贺邵临死前的场景,心下肃然。

  “我只想请贺大人在禊礼那日,对出行的琅琊王行膜拜之礼即可,并不需要做此外事情,贺大人不妨考虑一下,这对贺大人并无任何损失。”

  贺循没想到杨易的条件如此简朴,凭据身份,对王候行膜拜礼,在这个时期属于很平常的事情。

  贺循又想了想,马上明白了杨易的用意。

  禊礼那日,杨易王导肯定另有部署,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为江南士族领袖的自己对琅琊王行膜拜礼,马上就会给江南的各大世家通报出自己已经俯首称臣的信号,到那时情势恐怕就难以控制了。

  “杨少东家好巧妙的心思。”

  听了贺循这不知是赞、是讽的话。

  杨易微笑道:“孙吴已经灭国30多年,贺大人何须纠结于已往的恼恨呢?再说司马睿又不是他祖父司马伷,贺大人恨错人了。”

  贺循缄默沉静不语,并不接话。

  杨易又道:“再说禊礼那日,建康城中黎民都市去江边求福消灾,碰上琅琊王并不显突兀,琅琊王王侯之身,按规则贺大人不应行膜拜之礼吗?”

  贺循面色松动,想想只不外是一拜,就能消了眼前的窘境,颇为意动。

  杨易仔细视察着贺循的面色,见他神色缓和,知道自己又乐成了。

  贺循想了好半晌,无奈道:“好吧,就照杨少东家的意思,那……。”

  下面的话贺循不说了,只看着杨易。

  杨易很爽快:“小事一桩,贺大人且放心,在下这就去解决外面的事。”

  送走杨易,贺循逐渐琢磨过味儿来,这事也太巧了,不会整件事就是杨易设的套吧?!

  没错,这套就是杨易专门给贺循下的,白无为是杨易的手下。

  大四方赌坊的戏也是双方配合着演的,虽然事后自然少不了黄胖子的利益。

  可就算贺循明白过来了,也晚了,他不得不凭据杨易的剧本走。

  又搞定一个,接下来就是纪瞻了。

  站在纪瞻家的院子外面,杨易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低矮的围墙,几只鸡鸭在上面跳上窜下,破烂的院门是几块破木头钉在一起,风大一点都能吹散了。

  三间茅草屋,既不能遮风,也不能避雨,屋外的墙上孤伶伶地挂着几串红辣椒、玉米之类的工具,院内有个石桌,另有几个石凳。

  想想纪瞻曾被察举为‘寒素’,杨易对眼前的一切就不奇怪了。

  杨易看了看青子怀中抱着的工具,想着这物件,还不如换成米面粮油之类的工具,更适合纪瞻如今的境况,只是那些工具未必会说动纪瞻。

  相比顾荣、贺循,纪瞻的生活境况最为欠好。

  杨易有些头疼,越是这种情况,这种人越难说服。

  顾荣、贺循虽然失业在家,可依然绵衣玉食,住宅也是深宅大院,出则高架马车,入则奴仆无数。

  杨易正犹豫间,从远处走近一老者。

  老人一身短妆扮,皮肤黝黑,身上的衣服很明显地打着几块补丁,手里拎着一只山鸡。

  老人看看杨易,问道:“这位先生,你是……?”

  杨易心中一动,问道:“请问这可是纪瞻先生的贵寓?”

  老人回看了一眼,被杨易称之为‘贵寓’的岌岌可危的破院子。

  脸色微红,只是他肤色黝黑,看不大出来。

  回道:“正是,先生是?”

  杨易马上道:“您就是纪瞻先生吧?在下是四海车马行的少东家杨易。”

  “你就是杨易啊,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来,来,来,快进来。”没想到纪瞻一听杨易的名字,很热情地招呼杨易进屋。

  杨易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啥时候这么招人待见了。

  纪瞻一进院子,就喊:“老婆子,来客人了,快出来。”

  随着纪瞻的喊声,屋内陆陆续续走出一各人子人,大巨细小十好几口子,另有三个小孩子。

  杨易没想到,这破旧的茅草屋竟然住了这么多人。

  杨易来时没想到纪瞻家是这种境况,身上也没准备,有些忙乱。

  摸了摸身上,正好另有几个金锞子,心下稍安。

  先参见了纪瞻的夫人,又与纪瞻的儿子媳妇女儿们见过礼。

  随即冲那三个孩子招招手,把金锞子掏出来分给了孩子们。

  孩子们不敢接,只拿眼看着纪瞻。

  纪瞻爽朗道:“杨少东家给的,拿着吧。”

  孩子们这才欢喜的接过,谢了,跑出去玩了。

  “行了,你们都回屋吧,我与杨少东家有话说。”纪瞻冲着家人们招招手。

  纪老夫人福了福,带着家人回屋了。

  “来,来,家里太小,咱们就在这说吧。”纪瞻指着院中的石凳说道。

  “好。”杨易应道。

  这时纪瞻最小的女儿出来给二人上茶,期期艾艾道:“父亲,家中没有茶叶了。”

  杨易赶忙接话道:“白水正好,多谢纪女人。”

  “让杨少东家见笑了。”纪瞻也是一脸尴尬。

  “哎!这就挺好,各人不知道饮茶时,喝的不都是白水吗?只是随着人们欲求的增加,非要给自己喝的白水增添些遮盖,这才忘了当初都是喝白水的。”杨易慰藉道。

  纪瞻一笑,很谢谢杨易的开解。

  “杨少东家来寻老夫,是为了造访琅琊王一事吧?”纪瞻直接开门见山。

  杨易点颔首,又摇摇头,回道:“我只想请纪先生在禊礼那日,对琅琊王行膜拜之礼即可。”

  纪瞻对杨易的这个请求有些惊奇,随即恍然,笑道:“这个措施好,否则还真是难为老夫了。”

  杨易没想到纪瞻这么痛快就允许了他的请求,本以为纪瞻生活困苦,心思或许会偏激些,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允许下来,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纪瞻看着杨易有些诧然的心情,笑道:“杨少东家,很惊奇老夫允许得如此痛快吧?”

  杨易老实所在颔首。

  “呵呵!那琅琊王照旧托了杨少东家的福,才气让老夫允许得如此痛快!”

  “噢?”杨易不解。

  “老夫也曾是军伍中人,杨少东家的台甫老夫早就知道,如今在军中杨少东家的台甫可是如雷贯耳。”

  杨易这才明白,为何纪瞻一见到自己就体现亲近。

  欠美意思地回道:“在下也多亏了军伍中兄弟们的帮衬才气有今日。”

  纪瞻见杨易并没有自得之色,对杨易的感观又好了几分。

  杨易从青子手中取过小匣子,说道:“纪先生,在下寻得一古琴谱,知道先生好音律,就把它赠与先生吧。”

  虽然纪瞻已经允许了杨易的请求,杨易照旧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纪瞻一听古琴谱,眼睛一亮,他平生最好的就是音律,用‘好’都不能形容他对音律的偏爱,应该说是‘痴迷’。

  纪瞻打开匣子,取出一卷古旧的竹简,惊呼道:“天哪!《高山流水》第二卷!”,紧接着又道:“人人都说俞伯牙当年作了《高山流水》第二卷,可从未有人见过。厥后都传,说是俞伯牙把第二卷埋入了钟子期的宅兆,有人真的去盗过,可并未寻到,没想到在这见着了。”

  纪瞻拿着竹简的手激动得有些抖,他看向杨易说道:“杨少东家,这琴谱太珍贵了,我……,我,我……。”

  纪瞻好音律,很清楚这卷古琴谱的价值,可又太喜欢,实在说不出‘你把它拿回去’这样的话,‘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杨易微笑道:“俞伯牙知道知音难寻,钟子期死后,摔毁自己心爱的琴,终身不再弹奏。这卷琴谱只有到了先生手中,才不愧对知音,在下并不通音律,拿它烧火都嫌欠好使,先生不必客气,放心收下就是。”

  纪瞻很感动,起身拱手一礼道:“多谢杨少东家厚赠,老夫实在喜欢这卷琴谱,就不推辞了,杨少东家所托之事,老夫一定办到。”

  “嗯,好,我相信纪先生。”

  事情说完了,纪瞻非要留杨易吃完饭再走。

  杨易哪里敢留下来用饭,他要是留下用饭,纪家兴师动众,只怕事后要吃糠咽菜了。

  推辞了半天,纪瞻才作罢。

  纪瞻苦笑,他知道自家的状况,也知道杨易不留下用饭是美意,只把这份人情记在心里,以后再报吧。

  三人全部搞定,杨易一身轻松,只等禊礼那日的到来。

  很快就是禊礼日了,褉礼是春天在水边进行的一种洗浴运动。

  冬去春来,万物萌动之际,人们来到河滨,洗涤一个冬天累积的尘垢,以及过往的积恶,使自己能够以洁净的躯体和爽利的精神,迎接春天的到来,从而获得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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