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坦诚相告

　　第二日黄昏，杨易、蓝掌柜、白管事、老根四人少吃了点垫垫肚子，就奔瘦西湖去了。

　　花魁大赛被部署在瘦西湖上，杨易知道王瑜在画舫上一定部署了吃食，吃太多了晚间可就吃不下了。

　　王瑜是世家子弟，部署的吃食一定比白管事部署的吃食许多几何了，吃不下岂不是暴殄天物浪费了人家一番心意？

　　老根更是啥都没吃，留着肚子等着王瑜的山珍海味呢。

　　四人还未到瘦西湖，就见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奔着瘦西湖而去，门路两旁也早早的挂上了花灯，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小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杨易四人远远地看见瘦西湖门口排着两条长长的人龙，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问旁边的人，才知道花魁大赛举办方早早地把瘦西湖围了起来，想进去看花魁大赛要交进门费，一人20个铜板。

　　虽然你不愿意交也可以绕远路今后外地方进，只是走到近处照旧会有扼守，要不你就远观，可太远了啥都看不见。

　　因此没人会为了省20个铜板错过一年一度的盛会，乖乖排队买票进场。

　　杨易正要让老根排队买票时，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人走上前来，敬重道：“是杨少东家吧？我家堂少爷正在画舫等着您呢，您随小的这边走。”

　　杨易推测这应该是王家的下人，可照旧确认道：“你家堂少爷是王瑜令郎？”

　　那仆人笑着答道：“正是。”

　　“噢，那多谢你了。”杨易点颔首客气道。

　　那仆人回道：“杨少东家客气。”行止间进退有据，没有一般人家下仆的小心萎缩之态。

　　杨易很感伤，到底是世家大族，一个下仆也有如此气质。

　　杨易四人随着王家仆人从设卡处进入，并未见有人拦阻，想着到底是世家大族，有些特权也属自然。

　　瘦西湖里张灯结彩，各色花灯不约而同的组成条条长龙游弋在岸边、湖上。湖面上停着大巨细小的船只，正中央停着十艘画舫，想必是江国都十大闻名的青楼妓馆的画舫，画航上都围着布幔，只隐约能瞧见里面有人在走动。

　　王家的画舫共有三层，与一众大巨细小的画舫相比并不出众，低调内敛，很切合琅琊王家世代书香的气势派头。

　　王瑜正在画舫二层上探头探脑地朝外张望，看见杨易四人，兴奋地招手示意，四人随着王家仆人上楼后，那仆人自觉退下。

　　杨易见这是一间独立的房间，部署古朴典雅，中间一个大大的圆桌，三扇大窗能把外面的消息瞧得一清二楚，徐徐的微风顺着窗扇吹进来也不显弊闷。

　　杨易四人与王瑜见礼，王初玥并不在座，想来是与王家其他女眷在一处，杨易略感失望。

　　王瑜笑着对杨易说道：“杨老弟，我等你许久了，怎么才来？”

　　杨易惊奇道：“王兄，小弟来的并不晚呀，不是说角逐戌时才开时吗？现在才酉时。”

　　王瑜笑道：“杨老弟，申时这里就已经人满为患了，你来的还不晚？各人都想一亲芳泽，你就没点啥想法？”

　　蓝掌柜和老根一齐撇嘴，心道我们少东家还想做你妹夫呢，他就是有啥想法能跟你说？

　　杨易可不知道两位属下心里在想啥，问道：“来这么早！现在啥都看不到，来这么早做什么？”

　　王瑜一副深谙此道的神情，笑道：“杨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瞧湖面上那些来来往往的小船，那都是各世家子弟，巨贾巨贾们在赛前与那十艘画舫上的女人们联络情感呢！”

　　杨易四人仔细瞧了瞧湖面上来往穿梭的小船，还真是纷纷朝那十艘画舫划去，也有从那十艘画舫往回返的。

　　杨易不解道：“画舫上的女人们不是马上就要比才艺了吗？这么多迎来送往的事情，不是很费精神？再延长了角逐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瑜大笑道：“杨老弟，你这话就跟为兄我说说吧，可千万不要去与旁人说，要不别人可会笑话你是个雏的！这花魁角逐比到最后哪里是比才艺，比的是女人们的人脉，是那些肯为女人们一掷千金的豪客们的经济实力，画舫上的女人们不趁着现在多拉拢些客人，哪里会有人买她们的帐！”

　　杨易名顿开，想想也是，白管事已把他手中的那批珠宝交给了甄大人，甄大人同意拿那些珠宝当彩头，只是事后得分一成利。

　　王瑜又道：“我有几个堂兄弟本想拉着我去见见世面，我惦着等着兄弟你，就没随着去，怎么样，为兄够意思吧！”

　　杨易戏谑道：“哎呀！延误王兄一亲芳泽了，小弟这厢给王兄陪礼了。”说完还真的起身长长一揖。

　　王瑜哈哈大笑道：“杨老弟莫认真，为兄跟你开玩笑呢，我与我那几位堂兄弟走得不近，他们又都有各自要捧的女人，这几日我天天见着他们为各自喜欢的女人们起争执，颇感厌烦，”

　　“他们都在三楼，我堂叔也在，另有些女眷，我想杨老弟未必想见他们，就要了二楼这个房间，咱们也自在些，只是这里视野不如三楼好，幸亏这艘画舫的位置靠前，也挡不到视线，怎么样为兄考虑周到吧？”

　　杨易感受到了王瑜结交的诚意，起身一礼，真诚致谢：“多谢王兄考虑周全，小弟不胜谢谢！”

　　王瑜见杨易神情认真，很兴奋自己的苦心没有白废，兴奋地招呼着下人们上酒上菜。

　　很快一桌子上等宴度摆了上来，琵琶对虾、菊花海螺、醋溜桂鱼、三套鸭、红煨鳗、糟泥螺、煨酥鱼、走炸鸡、梨丝炒肉、八宝葫芦……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房间周边另有几张小桌几，上面摆着各色果盘、糕点零食，想得很是周全。

　　蓝掌柜这几天和白管事忙得脚不沾地，看着一桌子佳肴两眼放光，老根晚上就没吃工具，也等着这一顿呢，见少东家和王令郎聊起来没完没了，早就不耐了，强忍着把筷子伸向满桌子菜肴的激动。

　　杨易很了解两位属下，对王瑜笑道：“王兄，咱们边吃边聊吧，今天小弟为了吃你这顿饭，晚饭都没敢多吃。”

　　王瑜身世在各人族，本就是个玲珑通透之人，见杨易看向三位属下，哪里有不明白的，连声说道：“好，好，好。”

　　又让人上了两坛青田酒，对蓝掌柜三人招呼道：“三位随意，不要客气，你们欠美意思下筷子，可愧对我这一桌子佳肴。”

　　又拍拍酒坛子，道：“另有愧对我的好酒。”

　　蓝掌柜三人皆道：“王令郎客气，我们自然不会愧对您的好酒佳肴。”

　　五人同时大笑，气氛徐徐热烈起来。

　　王瑜给杨易斟了杯青田酒，打趣道：“杨老弟，众人皆道‘忘情好醉青田酒，日落西山客忘归’，今日美人美酒，待儿见了美人，可千万莫忘了归家哟！”

　　杨易心道我还惦念着娶你妹妹呢，怎么也不会忘了归家的，口中却道：“小弟还未娶妻，忘了归家也正常，只是王兄已家有娇妻，才真是莫忘记归家呢！”

　　王瑜大笑，道：“杨老弟还真是不愿亏损，只是杨老弟青年俊杰，也早就到了该娶亲的年纪，怎么还未娶妻？可曾订下亲事？”

　　杨易回道：“未曾订亲。”

　　王瑜奇道：“以杨老弟的身家，恐怕媒人会踩破门槛吧，怎么连亲事都未曾定下？是不是眼界太高了，照旧已有意中人？”

　　蓝掌柜和老根见王瑜如此问，同时停了筷子，看向杨易。王瑜注意到二人的行动，扫了二人一眼，觉察出些异样来，他看向杨易等着杨易回覆。

　　杨易犹豫半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把老根给急得差点冲口而出，我们少东家看上的人正是您妹妹啊，王令郎。

　　王瑜见杨易半天不答，问道：“怎么，这个问题让杨老弟为难了，是为兄唐突了，杨老弟为难不说也罢。”

　　杨易闭了闭眼，心想是死是活就今天吧，成就成，不成就算了，早晚也要有这么一出，趁着王瑜对他观感尚好，不如明言。

　　杨易回道：“不为难，是我喜欢上一个世家小姐，小弟是普通商户，门户相差太大，不敢开口求娶。”

　　蓝掌柜和老根见杨易终于照旧说了出来，都悄悄松了口气。

　　王瑜大为感兴趣，问道：“杨老弟看上哪家女人，说出来为兄替你照料一番，没准还能帮上忙呢？”

　　杨易心想死猪不怕开水烫，横竖已经开口了，不如一气说完，深深吸了口气道：“小弟喜欢的人，正是令妹，王家四房巨细姐，王初玥。”

　　王瑜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能塞进一颗鸡蛋，呆呆看了杨易半晌，才道：“我的天，弄了半天你看上我妹妹了。”

　　杨易欠美意思隧道：“正是，不满王兄，要不是在江国都外小弟看见王女人，恐怕不会趟这混水，王家两次遇到劫道的，不巧两次都让小弟遇上了，上次四海车马行人手折损过半，这次是啥结果现在还不知道呢，如若王兄觉着在下目的不纯，不愿再与在下打交道，在下不会怪罪王兄，只是王兄问起，在下不愿欺瞒，只能如实相告，还请王兄体谅。”

　　老根见杨易对王瑜说了实话，恨得直咬牙，暗骂少东家蠢，说什么大实话嘛，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塑造的乐于助人的辉煌形象没了。

　　王瑜寻思了半天，苦笑道：“原来这两次是借了我大妹的光，才得以逃脱贼手。”

　　杨易看不出王瑜所想，说道：“上次四海车马行接了王令郎的票据，维护王家是本份，那时在下还未对王女人起心思，是从琅琊郡回来后才有了想求娶王女人的念头。”

　　王瑜看着杨易，心想有这么个妹夫也不错，长相清秀、身家丰盛、实力超群，忽笑道：“多谢杨老弟实言相告，要说别人嘛未必能成，我大妹却未必不能成。”

　　杨易见王瑜并未露出嫌恶之态，眼睛一亮，问道：“此话怎讲？”

　　王瑜道：“我大妹，是我大伯的闺女，大伯不是我祖母的亲儿子，不得她欢喜，自幼过得很辛苦，对门第之见不深，早年曾言嫁闺女娶媳妇，皆要子女自己喜欢的，如果你能讨得我大妹的欢心，这事至少就成了一半了。”

　　杨易在琅琊郡时，也听食客说过相类似的话，很苦恼，他可没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该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王瑜见杨易一副很烦恼的神情，笑了，说道：“我可以帮你打探一下大妹的心意，如果事成，杨老弟要如何谢我？”

　　杨易明白，王瑜这话的意思就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了，起身一揖，说道：“若能玉成，王兄尽管开口就是。”

　　王瑜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当一回红娘吧。”

　　蓝掌柜三人都很替杨易兴奋，心想这就算是打入敌人内部了。

　　有了这个插曲，王瑜杨易二人亲近了许多，放下心房，有吃有聊，气氛融洽。很快选花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