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天子的暴怒以一种疯狂的方式发泄,殿上诸位重臣从未见过天子发这么大的怒火。
恐怕自李建真登位以来,诸位臣工从未见过天子如此的暴戾,一时被吓蒙,居然无人上去劝阻。
只见天子亲手执鞭,狠狠抽向了自己的二儿子,当今太子,大梁的储君。
那三层牛皮体例的鞭子,浸上水,抽在纯儿身上,认真是一鞭一血痕,一鞭一血肉,打在纯儿白白嫩嫩的肉皮上,马上疼的死去活来,叫得嘶心裂肺。
闻听消息而来的淑妃,掉臂发辫散乱,披头散发,哭喊着奔跑进来,后面还随着颤巍巍的穆阁老,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一口老血就要喷出。
那淑妃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抽成了血葫芦,掉臂一切去阻止,趴在纯儿身上,而鞭子已至,狠狠抽在了她身上,疼的她险些晕已往。
“你滚开!”
天子面目狰狞,极为粗暴的吼道。
“李建真,有本事,有胆子,你抽死我,我穆家和你没完!”
此话一出,殿堂上诸位臣工惊愕得面面相觑,不敢插嘴帝王家事,站立一旁,十分尴尬。
天子看见这淑妃如同疯婆一般,恰似那乡间农妇撒泼打滚,全然掉臂体面不说,竟当着诸位臣工的面直呼自己名讳,不觉已怒极反笑,咪起了双眼,眼神中透出了杀人的冷意。
这时穆阁老一反平时诸事不理的常态,向上拜伏道:“陛下,太子可是大梁的国本,万金之躯,不行有半分闪失啊!”
“他是万金之躯,朕的乐儿,显儿难道就活该去死?”
这时穆阁老未等天子免礼,已自顾自站起身来,面对天子,昂然相对道:“显儿已被易先救起,有惊无险,公主已传唤过太医,说是不足之症,太子着实应教导,以后小心些即是!”
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行置信,一字一句质问穆阁老道:“小心些,只是小心些?”
而穆阁老竟直视天子双眼,昏黄的老眼充满了血丝,如同一只渴血的老狼,已露出了牙齿,呲牙威胁道:“是的,皇上,只是小心些,就可以了!”
这时纯儿从昏厥中醒来,他看见了淑妃和外公都在这儿,越发胆子大了,竟极为娇横的喊了一句道:“父皇早想将我废了,又何须如此折磨我!”
“混帐”
天子已气得脸色铁青,又一鞭抽来,却被穆阁老挡下,皮鞭抽在阁老脸上,血流满面,穆阁老不擦不抺,任血流在银白的髯毛上,特别扎眼。
“皇上,您这是要仿效前朝暴政,当庭打死大臣,开我大梁先例吗?”
天子被穆阁老这么一激,反而心中一惊,持鞭的手已垂了下来,殿堂上诸位大臣连忙下跪道:“陛下息怒,前朝覆灭的教训,不行不察也。”
这时天子已跌坐在龙椅上,手无力挥了挥,诸臣告退,这时打门外快步走进一个老太太,看见了淑妃,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掉臂刘嬷嬷劝阻,用龙头拐直愣愣打了过来。
“妖妇,哀家若再年轻十岁,我便扑杀了尔”
这老太太非是别人,正是李家老祖宗,皇太后。
看见凶神一般的太后,淑妃吓得紧躲,掉头就跑,连纯儿也掉臂了。
太后见那淑妃跑了,可她的父亲,穆阁老还在,后者无法儿,只能先跪下见礼,却被太后一脚踢倒,又一脚跺在那老脸上,就要开骂。
天子见母后闹得太不像话,连忙叫住,“母后,祖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后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脚拿开,穆阁老刚刚如蒙大赦,这才从地上滚将起来,爬走。
“你呀,就是太过软弱,既然早晚要翻脸,就先把他们全砍了”
皇太后,正要进来好好教导她儿子,后者已经烦不胜烦,道:“母后,儿臣需要一小我私家静一会儿。”
“是吗?那我去看下乐儿,这孩子,见点血成这样儿……”
说着,絮絮叨叨的走了,天子见母后走了,手一挥,殿上侍候两旁的太监,宫女,依次退出。
黄锦待众人退出后,关上了大殿的门,却听见天子的声音响起。
“你,也退出去!”
黄锦听到此言,心中泛起了酸意,不由得无比失落,和震惊,心想,我,我和我的侦缉处怕是永远要落幕了,宁愿宁可吗?不,绝不。
心中虽然泛起七八个念头,脸上神色和行动并不迟滞,依言见礼后,倒退而出。
天子等他走远后,手才一挥,屏风后的人才站出来见礼。
“参见皇上,小的是北镇抚司,金吾卫副都指挥使,牛俊颜。”
只见此人也是身材极为高峻,魁梧,身量也是九尺上下,一身金甲闪闪发亮。
天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和马面谁高一些呢?”
“回陛下,我与义弟马面身高一般无二,江湖人送外号与我们兄弟,阎罗帐下,判官,牛头马面是也!”
天子听后哈哈大笑,“你弟弟已带走了险些全部人马,去了安西前线,阵前效力,你拿什么来为朕解决后顾之忧呢?”
牛头听到皇上问话,连忙跪伏地上,回话道:“皇上,我义弟带走了全部人马是不假,可我另有一百鬼影武士可供驱使!”
“哦,鬼影武士?”
“是的,这些武士,天生没有影子,传说,如若一小我私家,他在凡间上也没影子,那他就是恶灵投射在凡间上的影子!”
天子听他这么一讲,不由有些遍体生寒,也是好奇心起,又问道:“那他们用得什么武器?”
“丝,他们体内自能产出的丝,这丝一发,见风而长,其质坚如铁,利如刀锋一般,无人能挡”
天子一听,心想这世上竟有这般厉害妙手,可心中一转念,他们若是反水怎么办?
似乎牛头能洞穿人心一般,又接着说道:“陛下放心,他们每人已被臣悄悄下了药,每日子时前必须从臣这里拿上解药,否则他们一个个会化为脓水而死!”
天子听闻此言,心中惊惧,眼前这位壮汉与他的义弟作派完全相反,他的义弟阳刚,灼烁正大,勇冠三军,而他则是藏在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随时给对手致命一击。
这番对话越来越让天子心中惊恐,不由得想早些结束,让这可怕的人离自己越远越好。
“好吧,你的任务是监视穆家,齐王府消息,事急从权,一旦这两家有什么不轨……”
天子说到这里,陷入了犹豫,似乎很难下决定,而等在一旁的牛头只能侍候一旁。
“这样,有什么不轨,穆家的人一个不留!”天子的眼神现在酷寒如刀。
“诺”
“那齐王府呢?”
望着手下如恶鬼般的大汉,天子陷入了为难,最后哀叹一声道:“牛都督,如若你的家人叛逆了你,你该怎么做呢?”
只见那牛头狡黠的一笑,脸上划过一丝酷寒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也让天子捕捉到了,不由心中一惊,不行置信的问道:“难道你……”
未等皇上说完,那牛头向上拜道:“不瞒皇上,臣猥贱时,好赌嗜酒,把个祖上留下诺大的家业败光,发妻被我卖到万红窟,换了赌资,也赔光了。”
“那你可有子嗣?”天子又问。
只见他欠美意思道:“正是臣穷困潦倒之时,恰碰上唐门药家一位高人,他其时研发一味奇药,正缺药引,得用孩童取代,利益就是这一百鬼影武士,于是臣……”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行闻,直惊得天子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有这禽兽般的父亲。
“好吧,你下去吧”
天子实不愿再与这种人多说一句,极为不耐的摆了摆手道。
牛头都督得令后,应了声诺,刚走到门口,又似乎想起一件事,连忙转头又问:“皇上,您还没交待怎么搪塞齐王府?”
天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心想,这李家再不要自相残杀了,再不要上演兄弟相残这等人伦惨剧了。
“控制住他们,留活口,实在不行,由他们吧!”
“诺”
牛头都督得令下去了,沈易先与这小我私家擦肩而过,沈易先转头看了那人一眼,未曾挂在心上,这只是两人第一次相遇,之后还将会有的。
“陛下,臣有要事相报!”
“进来,什么事?”
沈易先将昨晚侍卫被杀一事详细诉说给天子听,本以为天子会惊诧得合不上嘴,会仔细向他询问,然而天子的反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天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这真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如此耸人听闻之事,天子只说了声知道,莫非……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正要准备下去,却被天子叫住。
“易先,之前那名失踪的侍卫,有线索吗?”
没想到天子不体贴昨晚被吸光了血而死的侍卫,却体贴之前那个失踪的侍卫,这真是奇了,沈易先心里这样想,却不敢表露出,只好回道:“启禀陛下,失踪的那名侍卫也着实蹊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臣以为他必逃出了宫,可他的家人也未曾见他,想必他未回家又或是家人隐瞒他的去向。”
“这样啊,那这件事就先搁一边吧,朕把你从西征官员名单上划了,将你叫回,你不会怨恨朕吧”
说罢,天子微笑的看着他。
他连忙跪下行礼,道:“皇上,臣心中哪敢怨恨,这几日宫中甚不太平,昨晚那个红衣婢女竟死而复生……”
话未说完,被天子打断道:“那件事秘而不宣吧,要你回来就是加強宫中护卫,你着实办差,朕不会亏待你的!”
“诺”,沈易先连忙允许道。
“下去吧”皇上也许是累了,挥了下手道。
沈易先连忙退下,将出门时,却听天子对他喝道:“沈易先,你该不会是爱上了小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