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亲?”
“师姐？”
“曾思瑶？”
“月圣大人么？”四人险些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且问的都纷歧样。
“嗯……”明月显然都听懂了，她侧过头看向倩儿，轻声问道，“倩儿姐姐，我母亲就是月圣么？月圣这个称谓可是族人对族长的称谓？”
“是的，你知道？”倩儿很是惊讶。
“在梦里，我听到许多白衣女子唤我娘亲为月圣，她们看起来都很尊敬我娘亲。”明月浅浅地一笑，“她们也都长得很美，像倩儿姐姐你一样。”
“你梦到她们了？你……你还梦到了什么？”倩儿激动地双手微微哆嗦，连说话的声音都略有些嘶哑起来。
明月双眼微眯，她低着头一面努力回忆，一面徐徐说道：“我梦见我站在一个很大的圆形空地上，头顶上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星光。地面很是平滑，不停地闪着炫目的色泽，四周还遍布着千奇百怪的石柱。
我娘亲站在圆形空地的正中，那里竖着一根雪白的石柱，它的形状尤为奇特，像一朵半开着的莲花，中间本该是莲心的位置，则高高凸起一块很是完整的圆形平面，那上面搁着紫金描花锦盒。盒盖是完全打开的，里面放着的就是那面小铜镜。那面小镜散发着一抹淡蓝色的幽光。
我娘亲四周围坐着许多几何穿着白衣的女子，她们双手合十，口中反重复复地吟唱着一首好听的歌谣。我听不懂她们唱的是什么，但是，那首歌谣我曾不止一次在梦里听到过。”
听到这里，倩儿突然张口，轻轻地哼唱起她之前唱过的那首摇篮曲。
“对！就是这个调子！”明月欣喜地叫道，“跟我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倩儿忍不住掩着面，小声泣道：“你果真是梦到了！你所听到的歌谣是我们族中代代相传的摇篮曲。你所说的那地方是我族最神圣的祭坛啊！
我从小就一直听我娘和姐姐说起，我族的祭坛建在秘境的最深处，那是一个圆形的天然大溶洞，正中有一根雪白的石柱，状如莲花，我们称之为月莲柱。每到月圆之夜，月圣都市领导族中已成年的族人在那里祭祀月神。”
“明月，你真的梦到了？你怎么知道那人是你娘亲？你从没见过你娘亲啊。”林叔则是怔怔地问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打心底里就是知道，那人是我的娘亲。她皮肤跟倩儿姐姐一样白里透亮。明明也是细细的弯眉，乌黑的大眼另有樱桃般的小嘴，可整个五官组合起来，就是没有倩儿姐姐那般柔美，反而英气逼人。可她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里恰似繁星闪烁，生动极了。”
“对，就是那样。”林叔哑着嗓子道，“师姐很喜欢笑，一笑起来就像你说的那样，眼睛亮晶晶的，悦目极了，你真的见到她了。”
“嗯。”明月微笑着，开心所在了颔首。
林叔低头专注地看着明月，他的眼神有几分欣慰和纪念，也带着许多感伤：“月儿，你因为年幼，五官并没有完全长开来，但其实你长得很像你母亲，真的很像。可惜，我没守护好师姐，如今，即是你，我也……”说到这里，林叔突然哽咽住了，他眼里闪着泪光，满腔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我对不起师姐，对不起夏兄！更对不住你！”他说完，踉踉跄跄地竟要就势跪下。
“林叔？你别这样!”明月慌忙伸脱手，想去抱住林叔。
一旁的陈少轩已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口中劝道：“林叔，别这样！凡事都市有解决的措施。我们定会尽力而为。”
“是啊，事在人为。现在就放弃还为时过早。”杨天宁也沉声道。
“轩表哥，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明月很是不解地看着二人。
陈少轩和杨天宁相互互望了一眼，都陷入了缄默沉静。
倩儿低叹了一声：“照旧我来说吧。明月，你应该知道锦盒中的那面小镜会吸食你的精气吧？”
“嗯。”明月点颔首，“天师大人说我是它的宿主，他只能暂时将其封印住，还叫我不要去刺激它，早日想措施解除这层宿主关系。”
“所以你才来延绥镇寻找源头之地，想要解除这层关系，是吗？”
“是的。”
倩儿轻轻叹息道：“但是很可惜的是，这层关系本就源于你的血脉，而你来到这里，离它的源头之地太过接近，无意间已经叫醒了它。”
“啊？”明月马上呆住了，一张小脸有些发白。
“它会继续吸食你的精气，而你……”
“别说了！”林叔突然吼了一声，他抬起头来，脸色已近乎铁青，两眼红得不成样子，手臂上的青筋更是突突暴起。
“……活不外三十岁。”倩儿并没有理会林叔，继续平淡地说道。
“你！！”林叔怒目而视。
倩儿却一脸地平静和坦然：“这是我月隐族天生下来的命运，她早晚有一天将要面对，你又何须刻意隐瞒。与其死得糊里糊涂，还不如明明白白地正对现实。”
“早死的人又不是你，你何须装出这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林叔气不外，忍不住恨恨骂道。
“呵！”倩儿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我是除了明月以外，月隐族还存在世的唯一族人。月圣简直是宿主，也是半献祭的工具，可我们月隐族本就是血脉相连，一旦月圣死亡，又没有新一代月圣的发生，你以为下一个被吸食精气的人会是谁？”
“难道是……”
倩儿冷声道：“自然是身为同族的我了，我本就比明月年纪大，到时候若是轮到我，可能我只有不到三个月的寿命。”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缄默沉静了。
半晌，陈少轩才轻声说道：“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倩儿女人你也不必这么灰心。虽然你们月隐族如今只剩下你和明月二人，但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延续数百年的部族就此走向灭亡吧。明月虽然已因血脉之故继续了月圣，成为了半献祭的工具。可她还未及笄，我们另有许多时间去想措施解决。”
倩儿嘴角微垂，苦涩地叹了一声：“若是亡族之事乃命数使然，我也没有任何措施。虽然我不希望这件事发生，可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我们这族天生下来就要肩负完全身不由己的命运，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倩儿女人……”陈少轩被倩儿语气中的悲凉和无奈所感，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流露出恻隐之色，可她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解。
明月听了倩儿的话，心中亦是十分惆怅。她低头闷闷地思忖了半晌，突然抬起头来轻唤道：“倩儿姐姐，你可以带我去那处秘境中的祭坛么？”
倩儿一怔，奇道：“明月，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明月眼中闪过一道晶莹的亮光，她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想去看一看我梦中的那个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