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也很无奈。
他也不想出头，但是看着董佳那苍白的脸与那止不住的泪水，心中照旧有些不忍，究竟认识一场，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退下！”
中年僧人刚要开口，那主持猛然说道。
“施主既然要论禅，那便由老衲来吧！”
住持看着方景，开口道。
中年僧人与其余几个僧人闻言，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
若是由他们几个去与方景论禅，只怕他们还真纷歧定论得过，究竟，看刚刚方景的话语，对于禅的领悟恐怕不比他们低，甚至要高。
但若是住持出马......
众僧人流露出玩味的笑容，只怕这方景要在众人面前丢脸了！
这主持可不是一般人，虽说声明不显，但其佛法高深，即即是最有名的寺院少林寺的住持也得平等看待。
这也是他们明知天香寺只是一个小寺庙却仍愿意来此修炼佛法的原因。
“我观施主言辞之间随处为这小女人辩护，老衲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若是施主论禅能胜过老衲，并让老衲放下心中对此佛偈的执念，那么此事，就此揭过也是无妨！”
方景双手合十，对着住持行了一礼：“多谢住持！”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只能尽力而为。
住持开口道：“施主刚刚所言‘改邪归正，立地成佛！’，虽有禅意，却无法理，若是屠刀放下，便可成就佛身，未免对行善之人太不公正！”
方景说道：“此屠刀非彼屠刀，乃是执念，妄想。执念一起，可伤人，可伤己。唯有放下，才可窥得佛性！”
住持又道：“施主所说众生所言皆为佛偈，我看你像狗屎！”
“嘿！这老僧人怎么骂人呢？”
围观的游客中，一听这话，马上骚动起来。
“这位大师没有骂人，他是在问这小伙子，你说众生所言皆为佛偈，那这句‘我看你像狗屎’也是吗？”
游客中也有多佛法禅理有研究之人，连忙给众人解释道。
众人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观大师像佛！”
方景开口道。
住持一惊，却是一时缄默沉静不语。
“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在场的游客，就连那一众僧人也摸不着头脑。
只听那住持此时长叹一声：“这位施主是在说，心中有佛自然所言皆是佛偈，心中有狗屎自然所言皆为狗屎！”
众人纷纷惊讶。
“这小伙子可以啊，佛法这么高深？”
“这年轻人不会以前做过僧人吧？”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录下来了吗？录下来了吗？到时候上传到网上，肯定会吸引许多人！”
“录着呢！录着呢！”
住持又问：“如何放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放不下又如何？”
“放下，即拥有。”
“石碑所刻佛偈，乃是高僧参悟而出，内含佛理，若是放下，不怕佛祖怪罪，打入十八层地狱吗？”
住持踏前一步，双目圆睁。
方景一看，好家伙！这是着魔了啊！
这种事情方景也曾经听说过，修佛之人每日所思即是即是如何修炼佛法，修到高深之处，最忌心有执念，执念一起，灵台潜伏，反而最易着魔。
方景脸色严肃，紧紧盯着住持，声若洪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此言一出，住持心神巨震，仿若看到一尊慈悲的佛陀置身于地狱之中，看着周围痛苦悲戚的世人，发出一句响彻天地的宣告。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两行泪水从住持眼角流下，住持清醒过来，双手合十，深深一礼：“老衲着相了，多谢施主！”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这，好气魄啊！”
围观的游客纷纷惊呼作声。
只有其中懂一些佛法的那名游客刚刚若有所思，深深看了一眼方景。
而天香寺的一众僧人也是纷纷思索。
唯有那小沙弥现在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盘膝而坐，似在坐禅！
住持看了眼小沙弥，再次对着方景行礼：“多谢施主！”
方景连忙回礼。
“唉！也罢！施主佛法高深，此番论禅是老衲输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住持深深看了一眼那断裂的石碑，有些不甘的说道。
“不行啊，住持，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
“这石碑佛偈可是我们寺院珍藏多年的啊！”
“一定要让他们赔偿！”
一众僧人原本还在思索，一听住持此言，马上纷纷开口道。
“肃静！我意已决！”
住持沉声道。
“不知这佛偈是谁所作？”
却是方景在问。
“乃是两百年前我天香寺高僧真慧大师圆寂之前所作！”
住持回覆道。
“自这佛偈出世之日起，即是我天香寺传承之物，每代僧人皆恪守此佛偈，时常反省自己，明悟己身，不敢有丝毫懈怠。这石碑也因此佛偈成为了我天香寺镇寺之宝，所以老衲刚适才会那般模样，内疚！”
“这佛偈写得虽好，只是......”
方景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什么？”
“你笑什么？”
“你摇头干嘛？”
“难道写的欠好吗？”
“来来来，你觉得欠好，你倒是写一个啊！”
住持没有说什么话，但那一众僧人却不乐意了，看方景适才的样子，明白是对这佛偈不太满意。
周围围观的游客也在窃窃私语。
“适才还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佛法高深，而且还不逃避责任，但这前辈高僧的佛偈他怎么能这个样子看待呢！”
“唉！究竟是年轻人，赢了住持之后有些自得忘形了吧！”
......
许彬听着周围游客的讨论，悄悄笑道：“不知好歹的玩意儿，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方景走到那断裂的石碑处，蹲下去用袖子擦了擦那块石碑，手掌抚过深刻在其上的佛偈，叹息的说出了在他以前的世界中险些人人皆知的佛偈。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原来无一物！”
方景停顿了下，站起身来，看着已然惊呆的天香寺僧众和围观的游客，笑了笑，问道：
“那边惹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