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马若璇的第二天下午,李慕由的雄师来到了贵阳府城北方的沙子坡并安营扎寨,作为进攻府城的大营。
在他们扎营的历程中,沈瑛领导的狙击小队也摸了过来,隐蔽在数百步外的山林中。
开路很顺利。
李慕由的探哨似乎更多地部署在了平原野地的偏向,从山林里绕着一路摸过来的沈瑛只遇到了两个警惕性极差的哨兵,一人一箭就了账了。
靠近了营地,李将军的岗哨探子才多了些。
不外他们的山林侦察能力也就那回事了,沈瑛的两个先头小队都轻易地在没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渗透了进去。
黑暗视察了好一阵后,一个狙击手小声说道:
“老大,怕是干不了大事了。”
李慕由的私兵完全不加入土木工程,全在蓄力备战。
沈瑛点了颔首:
“嗯,这李慕由照旧很有章法的。阿启、阿强,你回去告诉主公,这边没肉吃了。”
“是。”
“传令,其他小队先原地休息,天黑之后绕到营寨四周,袭扰寨墙上的岗哨。”
“是!”
“另外,李将军的探哨都给我盯好了,开打之后一个也别放过。”
营寨建好,又开了顿伙,走了半天路、修了半天寨的遵义府兵们正要歇息,营寨四周就响起了一连串的发铳声!
“敌袭!敌袭!”
“快快快,发铳还击!”
然而,线膛枪的射程碾压,对于李慕由的麾下来说是无解的。
“操!这么远……也能打中?”
循着对方的铳声,看到了发铳时的火光后,遵义军的岗哨守卫是十分惊诧的——距离起码有两百步。
而且,虽然并不是百发百中,但三发两中大致照旧有的。
寨墙上的守卫不停倒下,恐慌开始蔓延——片面挨打太伤士气了。
“怎么回事?”
感受到了异动,李慕由皱着眉头走出营房——连盔甲都来不及穿着。
“敌袭!有敌军袭营!”
“慌什么?也就几十支铳,还隔着老远,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李慕由对手下的冒失极其不满。
听声音,敌方起码在一百五十步之外,铳也肯定不外百支,讲原理顶多也就一两个倒霉蛋被蒙着了,至于那么忙乱吗?
“敌军火器犀利!每每发铳,墙上岗哨必应声而倒!这会儿伤亡怕是近百人了……”
“什么?!”
李慕由也吓了一跳。
这也太超乎常理了,大大违悖了他对火器性能的认知。
“主公,这么白白挨打可不行!不如让末将出击,领轻骑捕杀那些鼠辈!”
李慕由也烦得不行,正要允许,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且慢,入夜之后有探哨回报吗?”
“呃……没有!”
那家将愣了一下,猛然摇头。
“……扎手了,怕是都遭了沈贼的辣手。”
李慕由的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儿了。
身边几个李氏家将也缄默沉静了——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出击,天知道沈思诚有没有在外面给他们备了些什么“晤面礼”。
“要不,把营中灯火全数熄灭?”一个家将提议道。
李慕由和其他几人立即投之以“关爱智障”的眼神——闹呢!熄个一半,那些个府兵就全得瞎了,全熄了……
计划自己制造一场营啸吗?
提案的那家将自己也反映了过来,神色马上变得十分尴尬——你们聊,我闭嘴。
“让墙上的岗哨都注意隐蔽,但继续保持警戒!”
缄默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慕由咬牙说道。
“诺!”
墙上卖力哨戒的兵卒们得了命令,心里纷纷奔过一万匹草泥马。
隐蔽,既然要警戒还怎么隐蔽?
你以为蹲下就没事了?
知不知道这小破栅栏压根挡不住劈面的弹丸?
露了头又蹲下的,很快就会招来两三颗子弹。
人家也不是非要打头,就朝着你蹲着的地方来几枪,翻腾得不够快的就地就扑了。
蹲久了腿麻的都倒了霉,比力机智都市先坐着——确认腿部气力富足,才会冒险探个头看一看,看完马上朝一旁翻腾。
而且,想在寨墙上宁静移动,只能选择爬行——站着走很容易酿成烈士,鸭步又太累人。
执勤的兵将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大营内的其他兵将也没法牢固休息。
且不说那连续不停的发铳声——究竟真够困的话一点儿噪音也没什么。
要害是,不时飞进营地内的流弹是真可能要人性命的!
沈瑛那厮太奸邪,眼看遵义军不敢出营还击,就直接在两百步外搭了些高台。
然后把原本用来埋伏的滑膛枪队部署上去,照着营内就是一通乱射。
虽然实际造成的杀伤对于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来说微乎其微……
但是这种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感受,足以让那些神经没粗到一定境界的遵义兵将们都一直绷着没法睡。
“主公!俺受不了这口鸟气了!让俺出去跟他们拼了吧!”
好几个李氏家将都气得满脸通红,一起跑到李将军那儿请战。
“厮闹!外面情况不明,黑灯瞎火的,贼军又那么肆无忌惮,必是藏着后手等我们露头呢!”
李慕由不允。
“唉,就放着贼军在外面耀武扬威?”
家将忍不住诉苦道——他们啥时候受过这种气啊?
“给我忍,有气也给我留到明天天亮再撒!”
李慕由缓慢而威严的语调,让他显得颇有上将之风。
“……是!”
得,不能出去拼命,各人就只能忍了。
为了性命,不需执勤的兵将们也只能穿上盔甲,一遍各处告诉自己:“不打紧不打紧,穿了盔甲死不了。”
想把自己的紧绷的那根弦骗一骗,松一松……
可惜心大的总归是少数。
多数人一直在连绵不停的发铳声中一惊一乍,只有少数人能偶尔眯一会儿。
就算偶尔能眯一会儿的,也因为穿了盔甲而没法好好休息。
究竟,盔甲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穿上去还能很舒服的工具——能不穿的时候没谁会自找麻烦。
一夜折腾下来,李慕由片面挨着打,快要300人伤亡。
天刚微亮,沈瑛就命令各队交替掩护着撤出了阵地。
天色更亮一些的时候,李慕由的探子才再次结队出营。
对大营外围探查了一通之后,他们才从痕迹中得出结论——昨夜确实有敌军在营外埋伏过,不外数量大致也就那么百来个……
“沈家小儿,敢诈我?!”
听着探子的回报,李慕由就地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