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义、大定二府失败的消息也陆续传到了马文英这里,让他极为头疼。
对安平外围棱堡的新一轮攻势被士气高涨的守军打退之后,马文英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废物!沈家小儿能带出去的兵,撑死了也不到五百吧?他们加起来都凌驾三千人了,差不多六、七个打一个,居然还打不外?
那刘文山更是可笑,还把北边两个县丢给沈思诚了!最后竟然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马文英已经有一些忏悔了——早前哪知道沈思诚这么猛,那两个将军府这么废物呢?
现在看来,哪怕最终赢了沈思诚、吃下安顺府,马家也要元气大伤了。
“将军,不如召遵义府助战……”一个幕僚建议道。
“恐怕还得召思南、石阡、铜仁、思州各府兴兵助战。”另一个幕僚增补道,“沈贼不是占了兴义北二县吗?既然接上了昭通府的地界,还可以让昭通府……”
马文英立即摇头:“不行,要是打一个安顺府都得拉上泰半个黔国的将军……哪怕打下了,以后另有谁还会服我马家?
况且,谁能保证他们知道了兴义、大定二府的事,就没有一点儿此外心思?”
“这……”幕僚们面面相觑。
确实,从政治上考量,这很不合适。
马文英略作思考之后,接着说道:
“不外,确实需要些援手……这样,急报遵义府李慕由,约其兴兵三千……不,五千前来助战!”
“喏!”
二十多年前,杨应龙之乱被黔国的将军们与重庆府的秦良玉联手平定后,上将军朱翊钧凭据军阀们协商的结果,下令改播州为遵义将军府宁静越州。
平越州归了着力最大的贵阳府马家,而遵义府则用于安置加入平叛的各家元勋子弟——主要是庶子,同时担负起镇压反贼余孽的重任。
遵义府的镇守将军,由贵阳马氏家将身世的李化文担任。自那时起,遵义府事实上就是马家的附庸。
原本让兴义、大定二府兴兵,也是基于地缘上考虑的。马家的实力在纸面上究竟比沈家强了太多,觉得自己不缺兵的马文英也就没有让北边的遵义府兴兵。
但在沈思诚领导的沈家军展现出惊人的战力之后,马文英想明白,想要单靠自己的军力吞掉沈家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了。
在需要援手的情况下,世受马家恩惠又没有什么边防压力的遵义府李将军无疑是最合适的。
“定番州的土兵呢?还没进安平的地界吗?”
想到连着攻了八日,预定的炮灰还没来,马文英问道。
“尚未,他们倒是一获得消息就兴兵了,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到达……”一个幕僚回应道。
“恐怕被沈贼使了什么手段拖住了……”
“马勒戈巴子,也是一帮废物!”马文英忿然。
……
“既然张总兵他们还撑得住,那么照旧先解决沈瑛那边吧。”
沈思诚这边看完了安平县的战报,认定安平县再撑个十天也没什么压力,于是下了决断——先解决定番州的土兵。
于是,沈思诚让沈洪德、吴大勇继续训练那两个营的1000步兵,自己带着沈薇、王德彪以及四百武士朝着广顺州偏向急行军。
由于沈瑛和麾下武士的有效迟滞,定番州的土兵花了泰半个月,才堪堪进入安顺府的东南地界。
而沈思诚只花了两天,就到达了界限,顺利地和沈瑛汇合了。
沈瑛和他的麾下都精于弓术又擅长爬山钻林子,而且身为武士,体能储蓄要比缺乏肉食、甚至纷歧定吃得饱粗粮的土人们强了太多——只有少少数猎户身世的,以及酋长的亲随土兵才勉强能跟得上他们。
而且,追上了也没用——打不外,只会被反杀。
所以,在沈瑛等人的袭扰下,定番州的土兵可谓苦不堪言,整日提心吊胆——泰半个月以来,种种陷阱、冷箭随时都在威胁着他们。
当他们终于和沈思诚的大队伍正面遭遇之后,一个个都嗷嗷直叫——恨不得把那些活该的、阴险的汉人扒皮拆骨。
不外,依照阵前单挑的传统,他们还不能直接上。
一个身高七尺有余的苗人壮汉走出阵列,身后懂汉话的土兵们高声召唤着:
“只会冷箭伤人的胆小鬼!敢和我们的勇士较量较量吗?”
虽然汉人不搞这一套,但在苗人看来,这是汉人怯懦的体现,汉人的拒战也有助于提升己方的士气。
沈家军看起来连五百都不到,看来沈家为了守城已经没什么余力了。
击败这一伙沈家军,拿点儿首级去找马文英邀功……应该能再免一点军赋。
然后自己这边多死几个炮灰……哦,是多阵亡几个勇士,也能缓解一下粮食压力。
美滋滋——卖力领兵助战的首领杨九林心想。
不外,令他们意外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甲胄精良、威风凛凛的汉将竟然站了出来,哂笑道:
“勇士,你们也配?要说胆小,谁能比得上你们呢?”
“你说什么?滚过来!尝一口老子的大刀!”苗人壮汉怒道。
“哼哼,你们自己数数,这几年你们把几多自己的姐妹、女儿送给马文英的儿子玩弄糟蹋了?”
“你!……”苗人壮汉十分恼怒却无言以对。
而他身后的不少苗人土兵也开始骚动起来,种种窃窃私语之后,神色有异的苗人越来越多——究竟不懂汉话的那些人需要战友翻译翻译。
“谁敢去贵阳府探询探询,你们送已往的姐妹子女另有几个在世的?怎么,你们这些宁可自己人受饿也要给马文英纳粮食,让自家女人去送死来让自己多苟活一会儿的,也有人配称勇士吗?”
“别听他的!他们沈家冒犯了马文英,马文英发了大兵要灭他们,打下安平,各人就可以放抢三日!我们要是退了,马文英怪罪下来,你们要全族随着沈家陪葬吗?”
杨九林一看军心有变,赶忙出来威逼利诱——被现实毒打过的人,大多是现实主义的。
果真,阵中的骚乱大有平息的趋势。
沈思诚听了沈瑛的翻译之后,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真是胆子又小脑子又蠢!
知道马文英为什么要跟我打吗?他那狗儿子居然打我妹子的主意!莫说我有兵有将了,就算我单枪匹马,都要跟他干到底!
你们呢?姐妹女儿被玩了、杀了都不敢吱一声,这会儿他给点儿小利你们又敢给他卖命了?
怎么,为了抢点儿零碎,你们有勇气死在这儿,或者死在安平县城外边儿,却不敢为了把马文英和他的狗儿子吊在城楼上,死在贵阳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