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江辰暮摆摆手体现自己没事，晏慈便也放下了心，转头看向刚刚笑作声的江辰宇。
“四哥见笑了。”
“阿暮果真很是喜欢烟鱼啊，不外，阿慈是你的乳名吗？”江辰宇笑问道，眼中带着一丝试探。
晏慈心中一惊，那日说出这个名字实属无意，之后想来虽然有些有失考虑，但见江辰暮叫着习惯了，便也未让他改口。在王府中听着习惯了，倒是忘了在外这般称谓，让其他人听见了着实容易起疑，是自己太过于大意了。
压下眼中的惊诧，晏慈追忆似的徐徐开口道：“阿慈是我幼时娘亲对我的私称，娘亲去世的早，之后便没人这般唤过我，当日大婚一时想起，简陋是私心想念娘亲，便又重新用起了这个名字。”
其实这个名字的由来也简直如此，晏慈怙恃皆早逝，幼时晏慈的娘亲也确实总唤她阿慈。
江辰宇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覆，且看她神情，却不似作假，便只好带着歉意道：“是我多言了，让你想到了伤心事，歉仄。”
一旁的江辰暮看着二人，不知在想什么，目光最终停留在晏慈身上，却什么也没说。
徐徐从刚刚涌起的回忆中回神，晏慈摇摇头：“不必致歉，四哥也是无意。”
晏慈心情一时有些寡然，江辰宇见她无意再聊，便也只好举起酒杯，自罚一杯，便又将注意力转到了席间的歌舞，状似专注地看起了演出。
又是半杯酒下肚，还未细细回味一番，体内蛊虫又开始作祟。
心口突然一阵麻，晏慈握着杯子的手一时失力，酒杯碎落在了桌案上，剩下半杯酒皆洒落在了晏慈的衣裙之上。
酒杯掉在桌案上破碎的声音虽被这礼乐声的掩盖了一些去，但因着位置离平宁公主较近，对方照旧注意到了这边的消息。
平宁公主挥了挥手，礼乐一时停了下来。
“怎么了，阿慈？”一旁的江辰暮最先注意到晏慈的差池劲，开口问道。
“这即是八王妃了吧，刚刚这是怎么了？”见晏慈身边坐着江辰暮，平宁便猜到了她的身份，见她衣裙上洒落的酒水，便知刚刚那声响应是自她这边传来了。
心口的疼麻感时有时无，晏慈压下不适，拍了拍江辰暮的手以示慰藉，便对平宁道：“多谢公主体贴，许是不甚酒力，有些醉了，故一时没拿稳杯盏。”
闻言平宁也未作多想，便道：“平日不善酒力的人一时喝了这玫瑰玉露简直容易醉，是我考虑不足。”说罢又向身后招了招手，“来人，带八王妃去永乐宫换身干爽衣服。”
晏慈也不推辞，便道了谢，又对江辰暮抚慰了一番，方起身随着宫女小烟去了永乐宫。
永乐宫即是平宁所居之处，离这庭湖的汀水阁并不远，这也是为什么，平宁将此次生辰宴设在汀水阁的原因之一。
从汀水阁出来，一路走过庭湖，除了偶尔遇上些个巡逻的侍卫外，并未遇到什么人，约莫走了半刻左右，便到了永乐宫。
因着不习惯有人伺候着易服，晏慈让小烟将衣服放下后便让她在外面等着。
换下了衣服后，晏慈并未急着出去，走到窗前，开窗望了望。此时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来，又因为是月底，月亮也险些不行见，故更显得昏暗一些。
如此，晏慈敲定了计划，关上窗出了门。
小烟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了，便要带路回去。
待一路出了永乐宫，晏慈便停了下来。
小烟见她停步，微微俯着身子问道：“王妃有什么付托吗？”
“刚刚的酒劲有些久，我这会头另有些晕，想在外面走一走，你先回去吧，若是公主问起，就说我一会就回来。”说完，晏慈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简陋也是没料到这状况，小烟有些犹疑，几多是怕自己办错了事被公主责备。
晏慈上前像刚刚慰藉江辰暮一般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就是一时酒劲上来有点不适想在外面吹吹风，一会就回去。”
如此一来，小烟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只好点颔首道：“那王妃可千万别走太远了，宫里路径大多相似，初次来容易迷路，若是有事，找各宫门站守的侍卫或是像刚刚巡逻的那些侍卫们便可。”说完，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见人走远了，晏慈方沿着反偏向，一路走下去。
之所以说要一小我私家走一走，倒也没有此外特此外理由，只是突然想起，当初萨满耶讲起自己在这宫中的时日时，似乎提到过所住的洛淮殿离这平宁公主的永乐宫并不甚远。
怪不得原先听闻平宁公主的名讳时一时心中曾觉得熟悉了。
当初战后和谈，北狄王为了体现诚意，将名下年纪最小的儿子萨满耶送到了京城作为质子，其时中原虽为胜利方，但是为表中原天子的气度，昭宣帝对于萨满耶的起居开支并未有过苛待，甚至应允了其同皇子们一同受学，若非萨满耶厥后知晓了自己中了这中原皇宫特制的毒，或许还会对昭宣帝心怀谢谢。
追念着当初萨满耶同自己讲起的这些，晏慈几多有些唏嘘，他一路走来并不容易，若非年少时早早经历了这些腌臜之事，或许……可是世间哪来那么多如果呢。
如今的萨满耶，早已不是那个羸弱可欺的质子。
如此想着，也不知兜兜转转走了多久，晏慈不觉中走到了一处偏冷的旧殿。
不知为何，这座宫殿并没有牌匾，宫门看上去陈旧而破败，而宫墙上的墙皮也纷纷脱落，屋顶上的瓦片斑驳，整个荒芜败落之感，令人难以置信这竟是在皇宫之中。
因着没有牌匾，晏慈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到了洛淮殿，但出于好奇，照旧迈着步子，小心进了这宫门。
进了里面，这破败感更为强烈，整个宫殿似是经年未修，无人踏足一般。
晏慈慢慢地跨过地上一些枯树枝和碎石块，走到了内室的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看看，便听见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对话声。
“娘娘真的准许我出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