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次生辰宴是平宁公主的私宴，因此设在了庭湖边的汀水阁。
晏慈同江辰暮到汀水阁时，大堂之中已到了不少人。私宴差异正式的宫宴，大多较为随意自由，此时晚膳未开，早到的人们大多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闲聊。晏慈一进去，便瞧见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银铃般的笑声从不远处倚栏观鱼的几人中传出，晏慈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正是当初送她那串翠玉珠串的李云荷，其父李忠是礼部侍郎，也就是何烟鱼大娘的哥哥。她身边微笑着的则是何烟水，不得不说，纵然在一众娇俏的贵家小姐之中，她依旧是最亮眼的那一个，一颦一笑之间尽显绝色。
何烟水年长何烟鱼一岁，原本以她的年纪早该予以婚配，但何正言有意将她许配给自己属意的皇位继续人，因此在未能完全确认自己的立场前，他并不急于让她出嫁。
原先晏慈以为他所中意的应当是四王爷江辰宇，究竟如果江辰宇不是为了拉拢何正言，没原理自己一个侧室所生的庶女能有资格成为江辰暮的正妃，纵然江辰暮心智停滞，但在身份上，他依旧是尊贵的八王爷。
但是，那日从珍宝阁回来后在书房同何正言的对话，以及遇袭后江辰宇的体现和何正言的态度，都让晏慈不得不推翻了原先的推测。
一般来说，作为相助双方联姻的工具，何正言自当在她面前几多讲明一些自己的立场，但是那日除了寥寥几句问候之语，何正言什么也没说。
且那日江辰宇显然是怀疑她的身份的，但是却给她一种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是真的何烟鱼的感受，言语攀谈间也从未提及过何府。而何正言的态度更是模糊不清，那日遇袭后，他同朝中大臣的做法并无差异，皆是送了礼体现慰问，关于何烟鱼，却是似乎基础未曾有过这个女儿。
按理来说，纵然他本人并不体贴自己这个女儿，但在何烟鱼作为与江辰宇这边的势力的衔接人的情况下，出于对两方相助关系的投诚，也该几多有所体现。然而他并没有，甚至冷淡地让晏慈觉得，或许何烟鱼自己在他看来，即是一枚无用的弃子。
这几多让晏慈为何烟鱼感应可悲。
但也正因为这样，晏慈或许可以肯定，何烟水最后的归宿不会是江辰宇，而何正言究竟会成为谁的背后臂膀，她无从得知，也并不体贴。这些对她来说并无意义，她回到中原，冒险入宫，都只是为了取药报恩而已。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李云荷偏转过头来，便看到了晏慈同江辰暮进来，指着晏慈的偏向唤道：“是烟鱼姐姐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一旁何烟水的衣袖。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转向晏慈的偏向，面对众人的目光，晏慈微微点了颔首。
何烟水笑着轻拍开李云荷的手：“没大没小的，如今应该要唤八王妃了。”
李云荷便抬手轻打了两下自己的嘴，笑道：“瞧我这个记性，参见八王爷八王妃了。”
众人见两人已到了面前，也纷纷行礼：“八王爷八王妃。”
见众人行礼，江辰暮只是点颔首，便一言不发地牵着晏慈的手站在她身边。
晏慈想起林叔临进宫前曾告诉自己，江辰暮甚少加入这些宫宴，也不爱与生人攀谈，故在这些宫宴上经常会格外平静少言。
故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方对着李云荷一行人道：“不必多礼了，照旧唤我烟鱼就好。”
“烟鱼姐姐同八王爷来得正巧，我们刚在这赏鱼，瞧着了一条七彩尾鲤，快来看看！”李云荷说着，抬手招她到栏畔。
身旁几人也纷纷让开，方便二人过来。
晏慈便牵着江辰暮走到她身旁，一低头正好瞧见那七彩尾鲤。
“这七彩尾鲤可遇不行求，听说宫中仅此一尾，上一回见它出来听说正是梅妃娘娘怀了八弟的时候。”说话的是不知何时到了的三王爷江辰劭。
“三王爷。”
见众人如此唤道，晏慈方知道眼前这人即是三王爷江辰劭。随众人行了礼，晏慈悄悄审察了一番眼前的人。差异于江辰汰一身的富贵俗气，江辰劭今日这一身金纹玄色锦袍倒是低调得多，怀里还躺了一只碧眼波斯猫。
见到江辰劭，江辰暮则是没什么心情地唤了一声“三皇兄。”
听到江辰暮开口，晏慈其实颇为惊讶。
因着离开何府后晏慈打探消息要自由的多，这在王府的近一月来，晏慈多几几何从各处知晓了一些事情。好比听说江辰劭是所有皇子之中最不得天子痛爱的一个，不仅仅是因为他向来好逸恶劳，整日吃喝玩乐，最重要的照旧因为他的母妃，也就是娴妃。而娴妃，早在十二年前就因为被控下毒谋害皇子的罪名，被昭宣帝赐了鸩酒死了。那被下毒的皇子，自然即是江辰暮了。
因着这一层关系在，晏慈原以为二人关系会很僵。刚刚在宣武门见了五王爷江辰汰江辰暮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见了江辰劭反而还能应付着喊声三哥，着实耐人寻味。
江辰劭抚摸着怀中波斯猫的脖颈，似笑非笑地走到二人身边，侧身看着湖中的那尾鲤。
“如此说来，八王爷倒是同这尾鲤颇有一番缘分。”开口的是大理寺卿龚肃的女儿龚玥，是李云荷的挚友。
晏慈看向江辰暮，后者此时目光停留在那尾鲤上，带着一丝孩子的好奇，不知在想什么。而江辰劭则是回过头看向了晏慈。
“这七彩尾鲤是个好兆头，看来八弟和八弟妹近日是有好事要发生了。”江辰劭笑着说道，却不知其中有几分真意。
“那便承三皇兄吉言了。”
江辰劭摆摆手，转而面向何烟水道：“许久不见，烟水近来身体可好。”
晏慈眼神流转在二人之间，心下暗自思衬二人的关系。
何烟水微微颔首，淡笑道：“多谢三王爷体贴，一切都好。”
江辰劭回笑，正要开口，门口突然一阵喧闹。
“是平宁公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