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反抗命运之人
时间和空间被扭曲了，斑斓的色彩形成了一个漩涡，最终又回归于寂静的玄色。
阎罗王睁开眼，他正处于一个黑暗组成的空间里。不远处，是无边黑黑暗的一抹亮色。
“你对我做了什么？小鬼！”阎罗王恼恨的向那个发着光的人影吼道。
“没什么，我们只是进入了你的心。”唐真徐徐的转过身来，淡淡地说道。
“我的心？”阎罗王环视了一圈，凝视着极重压抑的黑。
“没错。你的心，黑暗，压抑，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清除这里的黑暗。”
“别开玩笑了，小鬼。”阎罗王笑了起来，“就凭你？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唐真直视着阎罗王的双眼，似乎是要他说下去。
阎罗王凝视着那银色的双瞳，冷静深邃，却又让人无法抗拒。
长叹了一声，阎罗王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说道：
“真是的，又要让我想起来吗？白。”
说不清是几千年以前了，那时的我是一个孤儿，一个魔界人族的孤儿。
没有食物，没有住处，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试探，就这样艰难地在世。
但是，有个路过的狐仙美意收留了我。
她的名字是白。
她给我住的地方，给我食物，教给我术数。数不清有几多个夜晚，我和她坐在院子的凉亭中，仰望着漫天的繁星。
日子一天天已往，我也徐徐生长为了小有名气的魔界法师。
魔人尽管在身体上不如其他恶魔强大，但所能到达的术数造诣，也是其他种族无法企及的。
我的理想，就是像这样一直留在村子里，然后每天晚上都仰望这片星空，这样下去多好啊……
但是，终于有一天，白已经没有知识可以教给我了。她认为我的魔法天赋是很是稀有的，为了不让这样的天才埋没，她经过好几个晚上的的考虑，决定把我送到魔都的学院继续进行进修。
在学院的图书馆里，我渡过了数不清的夜晚。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我就要变得更强，直到能为她挡下魔界的所有残暴和不幸为止。
但我照旧迟了。
在我回家探望白的那天，来自远方的巨鬼族袭击了村子，把一切都受成了火海。
看着在血色的火光中肆意破坏的巨鬼，前所未有的恼恨抓住了我。
轻轻抬手，我就把这些疯狂的巨鬼杀了个洁净。
就算是将这些恶魔轻松杀死，我也绝不开心。
因为我熟悉的那户人家，已经酿成了火海。
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
在无情的命运面前，我的力量到底算是什么工具呢。
我感受到了，就算我再强，我爱的人，也阻挡不了命运的摧残。命运之神开了一个恶毒的玩笑，就夺走了我所有最爱的人的生命。什么啊，太马虎了。
那该怎么办呢？
答案只有一个了。
只有杀戮，只有征服，将那些狂妄的大盗和厉鬼通通踩在脚下，将一切都由我自己掌控。
如果战胜不了命运的话，那就成为掌握大多数人命运的人吧。在别人威胁到我之前，将一切的不安宁因素去除掉，将所有的痛苦都抹杀在摇篮里吧。
花了或许数百年，我征服了一整个王国。所有我控制的恶魔的名字，都被写在了生死薄上。它们的命运由我一手掌控，简直如同把玩于拍手之间。不平从我的人都市被我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也因此被称为“阎罗王”——掌管地狱，掌握生命的王。
“那么小五是怎么回事？”唐真问道。
小五？你是说我身边那个女孩吧。她是我去魔都加入领主聚会会议时，在魔都的路上捡到的一只狐妖。
看她一脸无助的样子，我就收养她了。
我叫她白。
我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也没把她的名字写在生死簿上。
她死心踏地地追随我，纵然在与天界的战争中，她也不离我左右。
“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为你这个小鬼求情。”阎罗王有些不满地瞪着唐真。
“是吗？小五真是个好孩子啊！”唐真发出了一句感伤。
“那也多亏了你的教导啊，阎罗王。”
“我吗？”
“嗯。在战火纷飞，暴行各处的魔界，能保持这样善心的恶魔，不是应该多亏你教育与掩护吗？”第一次，唐真对阎罗王笑了笑。
“你想说什么？”阎罗王显得有些不兴奋。
“我想说，纵然像你这样，被恼恨和冷漠侵蚀了内心的人，也会有良知的存在。你看。”唐真用手指了指上面，那片无尽的黑暗。
阎罗王顺着他的手，仔细地看了看。他这才发现，在浓重的黑暗之中，有几个微弱的光点。
“这是……”
“没错。那是你最美好的影象。”
唐真抓住了什么使劲一拽。光点迅速迫近，亮度也越来越亮。在耀眼的白光事后，两人泛起在了一个雅致的庭院内。
“这是……”阎罗王愣住了。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优雅的凉亭内，蓝发少年与身穿白衣的狐仙并排而坐，两人一起向上仰望着漫天璀璨的星斗，亲密地交流着。
“星空真美啊……”
“什么，姐姐喜欢看星星吗？星星不是每个晚上都能看见的吗？”
“正是因为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人们才会忘记去欣赏这唾手可得的美好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说着摸了摸蓝发少年。
“是这样吗？”
“对啊，每天能看着星空，感受这份平淡的美好，这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那我以后要让姐姐每天都能看这样的星空！”
“哈哈，不用你资助我也会自己看哦！”
“怎么这样啊……”少年有些不满地说道。
“白……”一粒泪珠顺着阎罗王的脸颊无声地滑落，一直以来，他身上肃杀的气场在现在消失。他回到了已往，那无数个影象中的夜晚。
“就算你一心征服，一心杀戮，你的内心依旧渴望着的，是守护你所珍视的工具，是那份平淡的美好，阎罗王。”唐真的声音此时也已经缓和了下来，似乎是为了不打扰此时祥和的景色。
“那又如何？我已经回不去了。”阎罗王的脸降低了下去，岁月所累积的痛苦终于释放了出来。
“就算这样，你也有还要守护的工具吧，小五和白，很像吧。”
月光下，酷似小五的白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心情宁静而温柔。
“确实很像。”阎罗王仰起头，让泪水尽情的滑落下来。
“那就重新开始吧，在我的世界里。我来肩负你已往的罪孽，而你就在我的世界里，去好好享受生活，去守护你所珍视的人。在日常的生活中，去找回自我吧。”唐真直视着阎罗王，伸出了他的右手。
阎罗王缄默沉静了良久，然后他带着警告的心情开口。
“说话算数，小鬼。否则我一定把你打下地狱。”
阎罗王伸出了他的手，像中世纪封爵骑士一样，让唐真在他的手上点了点。
耀眼的光线将玄色的虚空填满，一切都淹没在了奇迹般的辉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