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关无寄这条老狗

　　远处众人都端起酒碗喝下了，炉中鱼肉汤沸腾，他醉里细细视察，无人刻意避开那些食物。

　　既然都吃下了，再过个把月，活死人就该浮出水面了吧。

　　子令敲得关无寄很舒适，眯眼，一歪头看见他傻傻笑着，一身白衣，真真未经世事，皎洁如月白。

　　我选择留在这里，就已选择相信一切。

　　醉里想起那一言，忽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傻小子，信个鬼。

　　“关掌柜，鱼肉熟了，这正好空着个席位，过来一起吃不？”

　　关无寄醉醺醺地从竹椅上起身，眯眼看了好一会儿，翘起嘴角：“哟，瞧瞧这谁？台端惠临来了！”

　　“李兄，镇宇门二把手，久仰！”他上前去，抱拳，“幸会幸会。”

　　男子回礼，几人一拥而上给他斟酒，关无寄维持面上微笑，不即不离地饮了下去。

　　“谢过诸位盛意，只可惜关某酒量……”

　　“可惜什么可惜！今天既然奔着兴奋来的，不醉不归！莫让兄弟们小瞧了你！”

　　关无寄面色酡红，手刚摸到酒盏，人已趴在了桌子上。

　　刚刚起哄的几人相视一眼，颔首。为首被唤作“李兄”的男子上前，俯下身，在关无寄耳畔悠悠问道：“关掌柜，卖个面子嘛，咱一批货还被扣在桃花源呢。”

　　“什么货呀？”他半睁开眼，眼眶泛红，话音含糊，“说什么卖面子，多生分！能帮上忙的，关某定倾力而为。”

　　“希望如此。”男子阴阳怪气道，“关掌柜莫装作不知。你若真不知道，来日，兄弟我也不会让你知道，这酒庄葬送在谁人手中。”

　　酒盏咕噜噜滚下桌沿。

　　子令注意到这边消息，赶来接住下一刻就要碎在地上的酒盏，又站起，对着众人说：“关掌柜不能再喝了，你们若是不尽兴，我可以代他喝几杯。”

　　关无寄稍稍抬头，目光似无意一扫，觉察镇宇门几人看着子令的眼神差池。

　　他撑着桌案起身，醉昏了头般往子令背上一靠，堪堪站稳：“子安，谢谢你啦，实在不必，不必！”

　　镇宇门几人的面色越发微妙了。

　　果真有诈。

　　关无寄眯起一双醉眼。

　　子令目光惊奇，正想纠正时，关无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在子令耳后低语：“待会儿我一摔酒盏，你就逃。”

　　语毕，他松开子令，扬声：“哦，经李兄这么一说，关某刚刚忆起。那批货物也非关某成心不放，实在是你们，啧，拿不出点诚意呐。”

　　“姓关的你这条老狗，门主都割了泰半块地给你了，你还想怎样？！”男子面色骤变。

　　“那些田关某可不感兴趣，横竖有的是。”关无寄笑嘻嘻地看着对方，“贵门应该知道，关某看中的，一直是贵门东边的那个渡口啊。”

　　“择日不如撞日，说到这个，咱一同去看看吧？”

　　“那个渡口你都敢痴心妄想…”

　　对方骂到一半，关无寄大手一挥：“且慢，我可不是叫你带我去看渡口，我要让你看的，是那批货物啊。”

　　“那些阴物被扣押在我手下没错，不外它们自己不循分，频频出来闹事，这不，我顺手玉成它们下冥界了。哈哈，你要去看看吗？”

　　“姓关的，你给脸不要脸！”

　　数人一同拔刀，关无寄拂衣，酒盏纷纷砸在地上，难听逆耳声音浇酒醒，他似乎一瞬间去了醉意，神情如常，笑容却无往日半分讨好。

　　见子令还站在那，关无寄抬腿就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臭小子回避点，咋的想看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