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茶坊闹事
人间。
再睁眼时，青衣依旧，而身上徒剩一把长剑，其它带有灵力的物件，都去了踪影。
耳畔人声嘈杂，她感受有人在靠近自己，还将她烂糊泥般的身子骨拽起来。
“敢问女人是南江湖的哪位贵客？”
贵客？
岳泽望了眼自己一身破布青衣，心底暗嘲。
那男子看她破烂又样似傻呆地站在树下，也险些明白了：“刚下了场雨，雷公发怒，莫非是女人在树下歇脚被劈了一道？”
“那就徐徐神，待会儿去在下的茶坊坐坐，如何？”
想是个拉生意的。她心念初来乍到，亦无处可去，便默然起身，跟上男子的法式。
“女人，我看你妆扮不像当地人，又随身佩剑，可是游历至此？”
“莫非您也是江湖中人，敢问尊号？”
那厮有意无意，套了她一路的话。
岳泽从容应答：“姓岳，名长青，来桃源拯救苍生。”
男子扶了扶斗笠，嗓音纵然洁净好听，含了笑意也有些飘：“莫非刚刚一记响雷劈到女人的脑袋了，劈得有点狠？”
“来桃源帮你们的，不要算了。”
男子哑然，倒也生出几分玩味：“莫气，细说来听听。”
岳泽语气淡漠：“带你们桃源人，捉鬼除妖、种田、发大财。”
男子马上笑意盈面，然话锋急转：“那我们——还真不需要。”
他摘下斗笠，散发齐整地铺在背后，发尾由金绳束起；褪去蓑衣，一袭鸦青色锦衣赫然，腰佩剔透。垂眸，拱手，举止也多了几分从容矜贵：
“在下南江湖关无寄，人称西江醉少。身为这片土地的财富继续，自可狂言不惭——南江湖五行缺金木水火土，唯独不缺钱和田。”
关无寄等了半晌没回音，抬眸，正碰上对方投来的目光，似笑非笑，也无戏谑，一种冷眼看他出丑的感受。
关无寄笑容依旧和善：“......”
“嗯，那走吧。”岳泽抬了抬下巴，“去你家茶坊坐坐，看看这里，有没有你所说的富庶富贵。”
不负桃花源美名，这一路走去，桃色沿途，灼灼其华，人间仲春，东风吹得心头也乍暖，基础不带阮紫描述中的一丝一毫。
到了点儿，神女一掀青裳长摆落座，凤眸扫了圈，心叹难怪——客人三三两两，看衣着皆算得上流，谈笑轻缓，合着瓷碗触到檀木桌错落清脆的声音，一派雅致。
也无自惭形秽，神女骨子里就是股清高劲儿。稍戏分茶，敛袖，端盏，清茶入喉，苦味回甘。
兴致尚起，却闻门外有人急呼：“进贼了！进贼了！”
岳泽放下茶盏，皱眉。这都富得遭贼了，还叫她下来帮什么忙？
照旧举目看去，门外人影庞杂，她捕捉到黑影闪过，凝眸，看清是个蒙面黑衣的家伙。
“刷——”
那道杀气竟直奔她来。
感知到危险迫近，岳泽单手撑着桌子，翻身跃起，只一霎便落在门口。
也只刹那，刚刚那黑衣人闪身至岳泽的座位旁，宽刀碎了一张桌子，岳泽的茶也凌空飞起，落地，水渍与碎瓷狼藉。
关无寄发出一声心疼的抽气声。
岳泽立即回过头，黑衣人也转身，蒙了满脸的黑布只滑稽地露出一双眼，正两两放凶光，瞪着岳泽看。
莫名地，岳泽想到天庭故人养的藏獒。
岳泽笑了。
那人一刀剁了她那席位，明显是冲她而来。若非她起身快，预计堂堂神女也沦为刀下魂了。
只是想不通，她初来乍到，不知惹了何方妖孽？
她这一笑无疑是挑衅，转瞬，那人提刀向她扑来，岳泽侧身避让，剑锋都没亮，一手已卡在那人脖子上，另一手擒住他双手，转身抬起脚，膝盖死死顶上那人的肚子。
硬生生把人卡成一个奇怪的姿势，使之转动不得。
关无寄见她掌刀还横在那人脖子上，赶忙出头道：“岳大姐身手了得！不外，先留他一条命……”
岳泽打断他：“留着问幕后黑手？”
关无寄：“不是，我要他赔我桌子另有茶盏。”
岳泽皱起眉头。
打死不就好了，问来问去徒增麻烦，她向来讨厌麻烦。
她自管自发力，碎了那人颈椎的前一刻，关无寄看出眉目，足尖点地轻功飞至，手肘一抬，抵着岳泽下巴。
“这小我私家，我得留。”
岳泽觉得可笑：“他砸了你的店，这会儿你倒护着他？掌柜的，怕不是你脑袋被雷劈了一道！”
关无寄就挨着她，岳泽顺道审察起他来。这厮面相不赖，白皙亦不乏阳刚之气，而此情此景，凑得进了，反令危急感悬于心头一线。
待他再掀眸时，正背着众人，冲岳泽眨了下眼，目光再向左一斜，一个劲儿眼神示意。
只是岳泽至始至终没个心情，也不知会意没有。
她顶着黑衣人肚子的腿也收了回来，在关无寄将人按着带走时，她徐徐松开手，收手时划过那人脸庞，一抓——
他蒙脸的黑布掉了。
关无寄转头，紧绷的气氛霎时松懈，他展眉一笑，对着她点颔首。
“我说不要那么莽断，先看看什么人，再决定是杀是审嘛。”
黑衣人面容彻底袒露，岳泽盯着他看了许久。
“还真是你啊，你怎么酿成这个样子了？”
他眉间一道火红的印记，和那人一模一样。
岳泽上去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猛烈撞击下，黑衣人痛呼作声。
在座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那一声，像极了恶犬咆哮。
“狗化的人。”岳泽笃定道，“嗓子没进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