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阳公主脾气有点急躁。
她和心腹太监诉苦，“皇兄竟然听信了皇后的鬼话，计划将燕家二女人许配给大皇子殿下，皇兄糊涂了吗？”
心腹太监抚慰她：“公主殿下莫急，这事目前还只是燕家的一面之词。宫里可是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成阳公主怒道：“空话！皇兄召见燕家人，没在兴庆宫，而是在未央宫。未央宫被皇后经营得像个铁桶似的，水都泼不进。你要是能买到未央宫的消息，本宫都要对你另眼相看。”
心腹太监很尴尬。
成阳公主内心急躁，不安。
“你说本宫要不要帮燕家？”
“殿下想帮就帮。不想帮，老奴就替殿下打发了他们。”
成阳公主眉头紧锁，咬着唇，难以抉择。
她喃喃自语，“等皇后剪除了大皇子殿下，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了本宫？”
心腹太监闻言，唬了一跳，“殿下千万别自己吓唬自己。您可是陛下的亲妹妹，无论如何……”
“大皇子殿下照旧皇兄的亲儿子。可你看看，皇后那样磋磨他，还想左右他的亲事，皇兄可曾替他主持公正？”
“纷歧样！”
“没什么纷歧样。天家亲情，就那么一回事。皇后面上对我客气，心里头不知道怎么厌恶我。早些年，我和她之间的那些矛盾，以她小鸡肚肠的性子，早晚会抨击回来。本宫岂能坐以待毙。”
心腹太监小心翼翼问道：“公主的意思，是要帮燕家一把？”
成阳公主呵呵冷笑，“帮燕祖传个话，不算事。你拿着本宫的名帖，去将大皇子殿下请来，就说本宫找他有点要紧事。”
“老奴遵命！”
成阳公主往罗汉榻上一靠，心情自得，自言自语说道：“筑阳姐姐，本宫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可要好生谢谢本宫才行。”
……
大皇子殿下萧成业，二十出头，生得浓眉大眼。
然而眉宇间，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和戾气。
他看似高屋建瓴，目前处境却岌岌可危。
他敏锐感受到，从朝堂到宫里，有股力量摩拳擦掌，全是冲他而来。
可是他毫无措施。
他力不从心，力有不逮，他甚至没能力让父皇追封生母为皇后。
他想得许多，脑袋快要炸掉。
哐！
他一拳头砸在桌上。
他不就是个皇子。
除了占据着宗子的身份外，毫无威胁的皇子。
那些人，犯得着费尽心血搪塞他吗？
捏死他，如同捏死一个蚂蚁那般简朴。
呵呵……
他自嘲一笑。
下人禀报，说是李家表妹来访。
李家，是他的母族。
他听了后，一声怒斥，“叫她滚！”
无能的李家人，只会趴在他身上吸血。
但凡李家能生个有本事的儿郎，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想着靠卖女儿获取富贵。
片刻之后，下人又来打扰。
他很不耐烦，“她不愿滚吗？”
“不是的，殿下误会了。成阳公主派人请殿下过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大皇子萧成业瞬间清醒过来。
他转头，盯着下人，“确定是成阳姑母派人来请？”
“千真万确！这么大的事情，小的不会弄错。”
大皇子萧成业立马恢复了精气神，“伺候本殿下易服！”
“诺！”
穿着整齐，乘坐马车前往公主府。
不用通报，公主府的下人直接将他领到后院花厅。
……
“侄儿参见姑母！”大皇子萧成业面上浅笑，透着亲近。
成阳公主乐呵呵的，“快快起来，一家人何须多礼。这些日子可好？你在衙门当差还顺利吧？”
“多谢姑母体贴，侄儿一切都好。”
“见你平平安安长这么大，本宫倍感欣慰。如今你什么都好，唯独亲事还没着落。可惜你母亲早早过世，否则这事也轮不到本宫费心。”
大皇子萧成业心头一跳，“姑母是要替侄儿保媒？”
成阳公主摆手，“不是那么回事。本宫获得消息，陛下计划将燕家二女人许配给你。”
“燕家？”大皇子萧成业一脸错愕。
成阳公主重重颔首，“就是你想的那个燕家，广宁侯府燕家。”
大皇子萧成业眉头微蹙，突然起身，郑重拜下行礼，“请姑母救我！”
成阳公主虚虚抬手，“这么多礼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本宫若是不帮你，岂会派人将你请来。不外，你得先告诉本宫，你想娶燕家女人吗？燕家二女人，本宫见过，长得花容月貌，又懂事知礼。最重要的是，她若嫁给你，少说能有五百带刀侍卫做陪嫁，那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狠人。”
大皇子萧成业苦笑一声，“姑母的意思，侄儿明白。以侄儿目前的处境，若是娶了燕家女人，恐怕死得更快。”
成阳公主似笑非笑，“你心里头倒是门清。不外，反过来想一想，你若是娶了燕家女人，说不定就能获得燕家的支持，另有其他武将的支持。”
“可能吗？”大皇子萧成业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
娶了燕家女，就能获得武将支持，可能吗？
他生母得不到追封，以至于他的身份也变得尴尬。
他明明是皇宗子，却得不到朝臣的支持，不就是因为身份一事一直得不到解决。
文臣对他敬而远之，武将对他的态度也是犹犹豫豫。
好不容易获得父皇的支持，说了一门极好的亲事。
却不意，离着婚期只剩下半年，刘家女人没了，死得蹊跷离奇。
从那以后，连父皇都不愿多看他两眼。
似乎，他就是不祥之兆。
这个时候，父皇给他指婚燕家女人，用脚趾头都想获得，一定是陶皇后的主意。
但……
旨意一日未下，就另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成阳公主再次确认，“你确定你不乐意娶燕家二女人？”
大皇子萧成业郑重颔首，“对，侄儿不愿意娶。”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年龄不小了，早晚要结婚。你计划娶哪家女人？难不成你真计划娶李家表妹？”
“侄儿不会娶李家表妹，不会娶李家任何人。”
“那你娶谁？你该明白，你没有母族支持，就只能指望妻族的支持。错过了刘家，你确定要错过燕家？此外本宫不敢保证，燕家人命长，这一点本宫倒是可以保证。”
大皇子萧成业一脸离奇地看着对方，“侄儿听闻，燕四女人在宴席上打砸公主府。姑母为何还要替燕家说话？”
成阳公主摇头，“你错了，本宫不是在替燕家说话，而是在替你考虑。正是因为燕四女人在公主府打砸，让本宫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大皇子萧成业很好奇。
成阳公主扬眉一笑，“燕家，功勋世家，世居边关，家风彪悍。这段时间，本宫特意派人探询了一番，燕祖传统，女人出嫁，陪嫁上百侍卫，只为撑腰。
你有没有想过，刘家女人就算没死，也未必适合你。那女人温温柔柔，能应付得了如狼似虎的皇室成员？反之，燕家二女人，自小生活在如狼似虎的边关，手中有兵有将，你要是娶了她，说不定以燕家人的脾气，她还能替你杀出一条生路，打破眼下的死局。”
大皇子萧成业皱眉深思。
片刻之后，他问道：“燕家应该不愿意将闺女嫁给我。姑母的消息，不出意外，来自燕家。侄儿斗胆一猜，燕家委托姑母，是想让我出头，改变父皇心意，毁掉这门亲事。姑母既然允许帮燕家，为何又反过来试图说服我接受这门亲事？就不怕燕家得知真相后，同姑母翻脸？”
成阳公主一声嗤笑，“本宫会怕燕家，开什么玩笑。燕家想推掉这门亲事，可他们也不想想，陛下的决定，岂能那般容易改变。外加有皇后吹枕头风，这事欠好办啊。你有掌握，让陛下改变心意，另外给你赐一门亲事吗？”
大皇子萧成业摇头，他很坦诚，“我没掌握。但我也不想勉强自己娶燕家女人。燕家的情况，不会比我好几多。这些边关将领，朝中早想将他们处之尔后快。我若娶了燕家二女人，就像是两个快淹死的人凑在一起。杀出一条生路，靠一个女子……”
他摇摇头，“指望靠一个女子杀出一条生路，我不如指望我自己。另有，家风彪悍的女人，未必就比温柔的女人更适合嫁入皇室。”
成阳公主笑了笑，“本宫不勉强你。既然你不乐意，那你自己想措施说服你父皇，叫他另外给你指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