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走出医院,思考了很久,照旧决定先去时氏一趟。他想知道,时恕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告诉许含宥真相。这件事情,最痛苦的就是他的母亲,为了女儿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女儿终于找到了,却不能相认。
时恕对他的到来绝不意外,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淡淡说道:“直接说吧,找我什么事?”
“时恕,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
“今天,明天我会邀请苏家,既然你来了,那你就把话带给你父亲。”
“那……那你准备怎么说?”
“如实。”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不接受这件事情怎么办?那我妈妈……”
“我会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可,可是……”
“苏辞,当初你那慈祥的奶奶亲手把她扔给人市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我说过,我从来不会原谅任何人对宥宥所犯下的错,哪怕只是无心之失。当初宥宥那对丧尽天良的养怙恃,他们找到宥宥之前,先找的我。他们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对女儿的夸赞,更不是对女儿的忖量,是贬低,用了许多粗鲁腌臜的话来贬低她。厥后,我派人视察之前的事情,才知道他们从小对她的虐待,既然他们上赶子来送死,我就玉成他们。”
苏辞默然。
时恕转过头看向窗外的蓝天,徐徐说道:“她从小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敢想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花了几多力气。你们不行以站在亲人的制高点去欺压她接受这段突兀的亲情。”
“我……”苏辞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没有资格,更没有立场来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
晚上。
时恕坐在床边贴心地帮许含宥吹干发梢的水,吹到七分干后,时恕替她抹上精华,这件事情他做了很久,已经很娴熟了。
“今天累吗?”
许含宥如实说道:“还好,不外今天苏辞突然来医院找我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她母亲想请我用饭,不外我拒绝了。”
时恕试探:“宥宥,你喜欢许夫人吗?”
许含宥思索片刻,点了颔首。
“宥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
“许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初你在很小的时候被人市井抱走,你才和她失散了。”
许含宥没有说话,甚至脸上的心情都没有变化,可是时恕知道,她现在情绪很不平静,整小我私家都在微微哆嗦。
时恕心疼了:“宥宥,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她,我们就不接受,你不要不说话好欠好?”
许含宥摇了摇头,突然告诉她许夫人是她的母亲,她真的接受不了。
她对母亲的印象一直很差,直到遇见徐零榆,她才慢慢感受到一位好母亲是怎么样的。
难怪,许夫人看她的眼神如此宠溺,这就是母亲看见女儿时眼中该有的星光吗?没有嫌弃,没有厌恶,只有熠熠闪光的喜爱。
如果成为苏家女儿,是不是就离时恕更近一步了。她很少上微博看评论,但她知道,许多人都不看好她与时恕的这段婚姻,她和时恕之间差距很大,事情上也无法相互资助。最重要的一点,她与时恕没有举办婚礼,虽说结婚挂号才具有执法效应,但照旧许多人认为举办婚礼才是最重要的。
“我没有不接受她。”其实对我来说,母亲是谁都不重要。许含宥清浅一笑,抚去时恕凝起的眉头,“明天,我想见见他们。”
“好,就在家里。”时恕终于放下悬起的心脏。
第二天,许含宥请假没有去医院。她坐在沙发上,脸上云淡风轻。但时恕知道,她现在很紧张,紧张的手心沁出一层黏腻的汗。
苏家人很早就来了,苏允礼、许若棠与苏辞。
许若棠从进门开始目光就没有从许含宥身上移开过,但是她不敢轻举妄动,她畏惧会吓着她。
许含宥内心挣扎了许久,那一声爸妈照旧没有喊出口。
时恕紧紧牵着她的手,可以明显感受到她的哆嗦。
“含宥,这些年你母亲从来没有放弃寻找你,她一直很自责当初为什么没能掩护好你……”苏允礼现在感受喉咙干的似乎要冒烟,他在畏惧,畏惧许含宥不接受他们,畏惧许若棠接受不了。
许若棠闻言,眼泪漱漱,她急遽擦去眼泪,畏惧给许含宥留下欠好的印象。
“我从来没有想去怪她,或者去怪任何一小我私家。”许含宥从来没有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
许若棠泣不成声:“宥儿。”
原本好逸恶劳的苏辞无言地站在一旁,时恕告诉他,是他的奶奶,亲手把他的姐姐送入地狱。
“对不起,我照旧喊不出口。”许含宥的视线扫过三人,她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她照旧张不开这个口。
“没事,没事。”许若棠连连摆手,她现在只希望能够经常看见她,她还没有那么贪心。
晚上的相处说不上温馨,但也是自然了许多。等送走苏家人后,时恕小心翼翼地视察许含宥的神情,生怕她有不舒服的感受。
许含宥并不渴望怙恃亲情,这种工具在她生命中缺失了二十多年,已经淡的可有可无了。
许若棠一路上都很激动,有对认回亲生女儿的厦悦,更有对苏老太太蚀骨的恨意。
一早回抵家后,苏老太太气急松弛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一行人。好啊,现在他们干点什么都不告诉她了,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苏老太太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允礼啊,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一天到晚不着家……”
“卓尔雅,你照旧人嘛?”许若棠忍无可忍,这个女人……
苏老太太气得大叫:“放肆,现在已经无礼到直呼我的名字了吗?”
许若棠冷冷地勾唇一笑,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向她,怒道:“你基础不配做一小我私家,你就输一个畜生,你怎么可以把我的女儿交给一小我私家市井,她才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老太太气息不稳,目光躲闪,心慌道:“你,你怎么会知道?”她其时就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基础不行能让她发现,但这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