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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无缘

第二十章

陆无缘 云苏璃 3057 2019-08-01 06:32:00

  嵚岑到底照旧被驱逐出府,滢儿说无处可去,不如去找尧淮,让尧淮好好教训教训冀邈,嵚岑拒绝了。

  她简直可以去找尧淮,在尧淮那里,她不只是个宫女,也不只是个代嫁的宫女,在宫里的时候,她卖力照料公主,公主的一切动态她都市选择轻重告诉尧淮,尧淮对公主的担忧也会告诉她,然后她总是可以在下一次见他的时候把他的焦虑都销毁。她是公主心里的长姐,这个职位也是尧淮在心里默许了的。如今她受了委屈,去找尧淮倾诉,尧淮一定会像看待公主那样为她讨个公正。可她不想,不想牵扯任何人,或者,她内心深处认为,她的死能引发王宫更大的骚动,到时候冀邈会死得更惨。

  嵚岑让滢儿另寻生路,但滢儿说什么也不离开她,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在滢儿心里打下了基,滢儿说,她家人前几年逝去,少夫人这么仁厚,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她不能再让少夫人离开她。

  不管滢儿是发自内心要随着自己受苦,照旧冀邈派来的内应,嵚岑都把她带去了那个小家,她已经不需要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了,就算滢儿是冀邈的人,就算滢儿把这个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了冀邈,她也没什么可怕的,最大的区别也就是死得轻与重而已。

  滢儿见到这小屋有些惊奇,不知为何她会有这样一间屋子,嵚岑的理由是,这是曾经宫里的宫女出来后的住处,厥后那宫女走了,这里就疏弃了,她时常会来清扫,如今算是有回报了。

  滢儿没那么心眼,嵚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嵚岑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唯一反着干的就是她每日都倔强的给嵚岑煎药,怎么劝都不听。

  嵚岑回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落叶归根,娘亲在这里将她抚育长大,她就在这里伴着娘亲的残魂回归。

  “少夫人,少夫人!”浑浑噩噩了近一个月,滢儿第一次这样激动丛外面回来,“少夫人,少爷就要回来了,您再撑撑,少爷一定回来接您回去的!”

  回来,他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呢?她不想见他,不敢见他,更不愿让他看见这样的她。

  “滢儿,我死了之后,你拿着这个去王府,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少夫人,您不会的!”滢儿说什么都不愿接嵚岑手里的信物,她总是这样有着孩子的倔强,似乎她认定了不会,就真的能掌控人的生死一样。

  信物一直被放在床前,滢儿像是忘了它一般,依旧每日照顾嵚岑的起居,始终没有看过那信物一眼。

  “少夫人,少爷今日就会回来,您快喝了药、、、、、、少夫人,少夫人!”

  药碗被无情弃捐在床榻旁,里面的药经不住蒸腾“扑腾扑腾”碗地参半,碗里的药洋洋自得晃悠着自己的身子,绝不会因为看见被挤出去的兄弟或者听见一旁来自人类的痛哭叫唤而有要收敛的意思。

  嵚岑离开的时耳中最后残留的一抹声音是“少爷”二字,羑丹回来了,可是她照旧没能撑到看着他莽撞冲进来,感受他紧紧抱着她,听见他哀嚎的那一刻。她可以“宁静”地离开,他获得死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映呢?

  好期待啊。

  娘啊,嵚岑最舒心的日子照旧在娘身边的日子。从前,我虽然劳累,但那只是身体的劳累,再累,也有娘亲的眷注能够抵消,可是嫁到冀府后的心累,他越是疼爱,我越是极重。

  我好羡慕湘儿啊。

  嵚岑留下的信物起作用是在滢儿求冀府安葬嵚岑被拒之后,尧淮得知嵚岑的遭遇后很是气愤,狠狠给冀府安了个不忠不义之罪,而且命令冀家厚葬嵚岑,要安葬在冀家祖坟旁。

  冀垣回来的时候见冀府门口冷冷清清,各个披麻戴孝,他脸上期待见嵚岑的笑容逐渐凝固,心里一阵不安,跳下马来到府前。

  “这是怎么了?”

  “少爷,”仆人依旧不忘礼节,“老爷夫人正在为少夫人举行殡葬呢。”

  殡葬?少夫人、、、、、、岑儿!不行能,好端端的举行什么殡葬?这才一年不到怎么就殡葬了?不行能,不行能!

  府里白灯高挂,人烟稀少,由不得他不信。

  “往哪去了?”

  “祖坟。”

  、、、、、、、、、、、、、、、、、、、、、、、、、、、、、、、、、、

  “少夫人、、、、、、”为嵚岑的逝去而伤感的有许多,大片大片的哀嚎声,真真痛心的是敢在棺前流泪,无语凝噎的两三人。

  殡礼举办得很是丰盛,什么道、僧、贤者都在这划分为嵚岑超度,抬棺二十四人,追随着拿着种种花圈、祭品的排了长龙大队,白色圆纸如柳絮升空,化做白雪落地,这层银装素裹铺盖在人间,席卷人的心灵,永远也不会消融。尧淮也亲自来加入葬礼,有他坐阵,哪怕什么都没有也是十分盛大的。

  棺木里躺着甜睡的身着盛装的冰山美人撞入冀垣脑中,踉跄两步,他冲到嵚岑身旁,撞开了一位丫头也全然不管。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冀垣哆嗦着手在嵚岑脸颊旁彷徨了许久才打破那层空气的阻隔,身体已经没有余温,酷寒的温度直侵他的体内。

  他在问劈面的滢儿,也在质问嵚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在这里的会是你?为什么?我没有同意谁允许你在这里的!

  “少夫人生下小少爷就一直重病,厥后来个了风水先生把无疆坊的气运都算在少夫人和夭折的小少爷身上,少夫人还在月中就被老爷赶出来了!少夫人一直在等少爷回来,好不容易等到少爷、、、、、、可是、、、、、、”滢儿说着,已经痛哭失声。

  冀垣听了滢儿的述说,朦胧的眼中笼罩一片暗红的血丝,映射着血光的双眼逐渐移向远远站着的冀邈。

  “什么气运?你向来不相信这些无厘头的工具,”他撑着棺木起身,一步,一步鞋尖推起泥土,一条明显的足迹向冀邈递延。

  “岑儿为冀家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冀垣一把拽紧冀邈的衣襟,狠狠怨斥道,“你说要提前回来处置惩罚无疆坊的事,就是来处置惩罚这个的吗!在你心里利益就是比什么都重要是不是?!”他用力推开冀邈,让冀邈险些站不住脚。

  “羑丹别这样,”冀夫人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决心去阻拦冀垣,“你爹这么做都是为了无疆坊啊,风水先生说、、、、、、”

  “别跟我说什么风水先生!”冀垣划开一道空气挡开要过来触碰他的冀夫人,把枪头转账冀夫人,“岑儿出去后,你去看过她一眼吗?”

  面对冀垣突然的质问,冀夫人被问住了,没有,甚至一点这种念头都没有。冀夫人万万没想到冀垣会这样去想她,而且还一击即中要害。

  “什么风水先生?到底是因为他的无稽之谈,照旧因为他说中了你们内心深处的想法?”冀垣向后倾颓了两步,由心发出几声讥笑,微抬头,饿狼般的目光扫视他们二人,一边退向棺木让,一边犹如诅咒般的声音对着他们道:“无疆坊,呵,你们那么喜欢无疆坊,那就抱着它终老吧。”

  冀邈依旧无动于衷杵在那里,冀夫人却犹如恶鬼噬魂一般满目惊慌看着冀垣,这种被自己的孩子指责且真的无法为自己辩解的痛苦让她不知该怎么渡过接下来的每一秒。

  她心里真的接纳了嵚岑吗?她是觉得嵚岑很好,平时也对她很好,可冀垣说得没错,她心里最重的是无疆坊,嵚岑受难,她阻拦过,也仅仅只是阻拦,起不到影响,也没想起到多大影响,在无疆坊和嵚岑之间,她虽然是选择无疆坊,不管她有没有这么想,潜意识已经帮她做了决定。

  冀垣来到棺木旁,抓着嵚岑叠放在腹前的双手,好冷的手,没体贴,就是再冷再硬,也散不去他们之间的情。

  他抚摸她的脸颊,也许是因为他的手已经冰麻,她的脸似乎是暖的,还像当初那样温暖。

  “岑儿对不起,让你等了我这么久,”他轻擦她的脸庞,像哄着受惊的孩子一般道,“别怕。”

  一把尖锐的匕首从冀垣手中幻出,没等各人看见匕首折射出的光线,匕首就已经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

  你问过我会不会跟你走,现在我可以给你答案了,我会。我说过会一直在你身边掩护你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对不起,这一次我又没能掩护你,待我找到你,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羑丹!”

  匕首刺入胸口,没有一滴殷红流出,没有一抹鲜艳侵染衣襟。众人的惊慌,冀夫人的喊叫都化作风啸声,一层一层蜕减,上升天界的只有祥和的清风。人间的银装素裹,满天白纸会化作飞絮伴着清风落枝成梅,鲜艳耀眼的红梅由心底最深处的殷红来晕染。

  兰草有你才常青,红梅有我,胜过朱槿。

  岑儿,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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