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张盛

　　一千年前，周国，国都。

　　安平坊，花满楼。

　　名姬水淑倚在窗边，百无聊赖，看着外面路上人来人往。

　　她是京城有名的舞姬，今年是她成为安平坊花满楼头牌的第五个年头。她跳舞每个的夜晚，花满楼里都市挤满不少男人，许多人争相喊着她的名字，送上种种奇珍异宝渴求共度春宵一刻，可水淑从不正看他们一眼，只卖艺不卖身。

　　她本也是名门望族之后，可怜父亲做错了事，朝廷抄了她的家。父亲上吊而亡，母亲疯癫几年后随丈夫去了，只剩她一人。为了治母亲的病，十二岁的她欠债累累，最后被人卖到了青楼抵债。

　　被卖进来的水淑，一开始只想寻死。花满楼的老鸨瞧着她漂亮，便不停好言说服，又给她配了丫鬟、小厮服侍她。

　　慢慢的，水淑也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怎么在世不是在世呢？等她攒够了赎身的钱，就离开。

　　自此，水淑开始利用自己学过的琴棋书画，逐步在花满楼里站住了脚，厥后又一步一步爬上了头牌的位子。

　　她的名气越来越大，挣到的钱也越来越多。

　　赎身需要一万两白银，她已经攒了九万多两银子，另有许多珍宝。

　　她早就可以离开。只是，离开后，她该做些什么营生呢？她也只会跳舞、奏琴、写写字了。那个曾经的家，怕是院里杂草都有人高了。经过了这五年，她早已是一株浮萍，无家可回，无处可安身。

　　“女人，你要的西市徐记雪花糕我给你买回来了。”她的丫鬟纸鸢端着一碟白色的精致糕点走了进来。

　　纸鸢看着水淑在窗边，便走了过来，想要关上窗子。“女人，现在天还冷的很，别开窗吹冷风了，着凉可就欠好了。”

　　“嗯。”水淑起身，坐到桌旁，吃起了糕点。

　　她照旧元巨细姐的时候，就格外喜爱他家的糕点。

　　“也不知楼下的紫藤花什么时候才气开。”水淑喃喃道。

　　水淑的声音让人听着酥酥麻麻，纸鸢可喜欢听她说话了。

　　“还早呢女人，现在才刚开春呢。”

　　水淑拿起一块糕点，递给纸鸢，“赏你的。”

　　“谢谢女人。”纸鸢兴奋的接过来。她的眼睛小小的，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线。

　　纸鸢十岁就被卖到这里，家里穷，养不起女孩子，所幸卖掉换钱。

　　她刚来这儿，看着老实，又会做事，就被老鸨送到水淑那里。水淑的上一个丫鬟与人私奔，被老鸨抓住，打断了腿，关在柴房里自身自灭。

　　纸鸢吃完了糕点，想起一件事“对了女人，我刚刚上楼的时候，妈妈叫我告诉你，最近城里闹鬼，晚上女人跳完舞就早早睡了罢。”

　　“这是怎么回事？”水淑在这京城里住了十七年，可还从未听说过正月后便有闹鬼的事情，就是闹鬼的事情也鲜有耳闻。这里离天子最近，受天子和佛祖庇佑，魔鬼妖怪岂敢轻易造次。

　　“那我可不知道，不外我听李哥说，这次妄灾可把那仙山上的人都引了下来，昨天就见着几位白衣令郎来咱这问情况了。”

　　“竟这么厉害。”

　　“所以啊，女人你可得小心。”

　　“嗯。”水淑喝了一口热茶，研究起棋谱来。

　　昨日她跳完舞，收着一堆礼物，其中一幅画和一张未下完的棋局图引起了她的注意，今日闲着也无事，便就研究起那局棋。

　　申时，华灯初上，花满楼里已经挤满了客人。

　　水淑在房里化着妆，纸鸢在门外喊着，“女人，快些，妈妈已经在楼下催了。”

　　“来了。”水淑左挑右选，从桌上选了一支金蝶发钗戴上，急遽下楼，剩下的发饰都留在了桌上，等着丫鬟收拾。

　　“烟深水阔，音信无由达。

　　惟有碧天云外月，偏照悬悬离别。

　　尽日感事伤怀，愁眉似锁难开。夜夜长留半被，待君魂梦归来。”

　　舞台中央的她，唱着的当今最火的诗人李太白写的诗，她的歌声如鸣玉一般。随后，她随着入破的急促曲拍，舞动腰肢，红裙飞旋，使台下的观众看得应接不暇。

　　水淑的一颦一蹙，牵动着台下所有人的心。

　　水淑舞蹈正跳到一半，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若是寻常滋事的人，门口几个壮汉就可以把他打得找不到北，不敢打扰到里面有钱的爷。那几个小厮没有拦住，或者说没敢拦，是因为闯进来的，不是人，是妖。

　　那妖满身泛着黑气，如厉鬼一般，“小娘子真美啊，歌好听，舞也跳的还行。”

　　“你是谁？怎么敢来打断水淑女人！”有位富绰的令郎哥站起来质问他。是谁胆子这么大，打断爷的好兴致。

　　“哼，本王都不认识？怎么，最近京城闹鬼的听说诸位没听到，”

　　他说完，坐着的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鬼王”，上一秒还悠然自得的一众令郎哥，吓得脸煞白，赶忙逃走。

　　但是已经晚了，每个桌下窜出数不清的蛇，红的、绿的、黑的，有毒的，一齐往人身上爬。

　　“那就请列位记着了。”那妖说完，不再理那群蝼蚁，一步一步走向水淑。

　　水淑吓得倒在地上，那些丫鬟、小厮都吓破了胆，没人过来就她。

　　那妖迈上了台子，离水淑只有几步远时，一小我私家挡在了水淑面前。

　　那妖也没正眼看这障碍物一眼，一脚把他踢开。

　　妖怪用手仔细在水淑的脸上摸了摸去，这么完美的人儿，即将是自己的了。

　　那烦人的障碍物又爬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他。“快走，水淑你快走。”他大叫着，不愿松手。

　　“找死。”那妖忍无可忍，一手擒住他的脖子，计划至他于死地。

　　一道凌厉的剑光狠狠打在那妖身上。

　　“佘塬，我看今天是你的死期。”一位白衣少年执剑立在那妖的身后。

　　“肖无颜，又是你。”佘塬转过身来，看着他。

　　“另有我。”一位白衣女子清理掉泰半的毒蛇，来到肖无颜身边。

　　“我说，你们长阳宗挺闲的。”

　　“哪闲呐？蛇大爷，我这不天天围着你跑呢。你什么时候死了，我和师妹才气休息一下。”肖无颜嘴欠地说。

　　“我可不闲。”蛇妖说完后，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空中。

　　他逃了。

　　那位一直护着水淑的令郎狼狈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扶水淑起来。

　　“令郎，谢谢你。”水淑被刚刚的一幕吓得不轻，虚弱的站不稳。

　　“女人不用谢。”

　　水淑看着面前这人，白白皙净，书生模样。

　　“敢问令郎姓名？”

　　“小生张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