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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桑榆

日后肯定艰难

重生桑榆 努比亚l 3964 2023-11-29 23:47:49

  今日,也是因着梁氏一案即将结案,穆桑榆身为皇后,本有问政之权,黎谨修便有意以此事为由,将穆桑榆引入大周朝廷政局之中,专程将她请来的。

  穆桑榆垂眸一笑,一双纤手覆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也还好,连喝了几日的汤药,就循分许多了。前儿皇祖母还问起此事,连说这样欢悦,怕不是个小子儿。”

  她双眸流波,笑的温婉明媚,似水温柔。“其实也还早的很,连我也看禁绝,更不用说旁的太医了。只是看母后那般兴奋,那起子太医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一昧的奉承。”

  黎谨修猜出她心中所想,捏了捏她的手背,抬首冲她莞尔一笑,“孤早同你说过,无论男女,都是咱们第一个孩子。男孩儿虽然好,他是孤的太子,是国之储君。即即是女孩儿,那也是孤金尊玉贵的女儿,孤要封她作大长公主。”

  穆桑榆闻听此言,心头起先涌过一阵暖意,面上却是笑了笑,“陛下,你忘了,这大长公主的封号你早已许给豆蔻了。”

  黎谨修一怔,剑眉微皱,“孤……何时许过?”

  穆桑榆浅笑,“就是去年,豆蔻才张口说话那会儿的事……陛下忘了么?”

  黎谨修俊容之上,一片愕然,沉思了片时刚刚醒悟过来,“孤想起来了,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说着,却又转言笑道,“彼时,孤不外是送了姑母遗下的两件饰物过来而已,原也是想着姑母一世无子女,临终时唯独记挂的就是这个侄孙女,如此倒一ㄇ一段亲缘。孤并未明说此事,不必很放心上。”

  话至此处,他拉着穆桑榆的手,又低声道,“孤心里最在意的,照旧咱们的孩子。倘或你这胎认真是个女儿,这大长公主的封号,孤照旧要给她留着。”

  穆桑榆低眉浅笑,捏了捏黎谨修的手,“陛下纵然并未亲口明说,但事情既做了,总会叫人多想几分。豆蔻幼年失怙,若无陛下的照拂,日后肯定艰难。陛下改了念头倒是容易,但保不齐人就要轻视于她。”话至此处,她直视着黎谨修的眼眸,话音轻柔,却又语意坚决道,“陛下疼惜咱们的孩子,妾身自是欣喜,但豆蔻也是咱们的孩子。”

  豆蔻之于穆桑榆,是无可替代的女儿。

  穆桑榆想要好好的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半分的委屈。

  黎谨修见她如此坚定,心中既生了几分对豆蔻的愧意,更对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多了些宠溺之情,颔首言道,“到底是国母了,这风度气魄即是与往日差异。你既执意,孤便听你的。大长公主这封号,孤给豆蔻留着。待未来你腹中孩子出世,倘或真是一位公主,孤便再封她一个尊号即是。”

  两人缱绻了片刻,黎谨修方恋恋不舍的放手,又道,“若非虑着你是双身子,孤今儿断然不会放你走。”

  穆桑榆扶了扶发髻,柔媚笑道,“陛下,政务要紧。这青天白昼的,嫔妾可不想落个媚惑祸国、扰乱朝纲的罪名。”

  两人又说了亲昵话,李德甫便来报传,几位内阁大臣在外期待召见,穆桑榆便起身告去了。

  出了养心殿,芸香搀着皇后,便在旁递了一句话,“娘娘照旧仁义心慈,这若换做旁人,眼见着自己的孩儿就要降世,怕不能这样大方。”穆桑榆淡淡道了一句,“本宫的孩子,自有前程,原不在这些上面。和安公主,也是本宫视若己出的女儿。”

  芸香忙陪笑道,“娘娘说的是!娘娘这般疼爱公主,公主未来也肯定孝敬娘娘。”

  穆桑榆笑了笑,未有多言,上了步辇,看着天色不早不晚,回去也只是闲着,便付托往御花园去走走。

  那人头戴白玉冠,身着一件深青色纻丝纱罗蟒纹补子长袍,看去倒也仪表堂堂。

  他一眼瞧见皇后仪仗,快步上前,打躬作揖,“臣弟见过皇嫂!”

  穆桑榆眯细了一双凤眸,审察了他两眼,将背向后靠在了软枕上,淡淡应道,“慎亲王有礼了,本宫身体极重,未便下辇回礼,亲王见谅吧。”

  这来人,正是黎谨修同父异母的弟弟、庶人杨氏的次子、慎亲王黎肃。

  同为大周皇室的子弟,黎肃同黎谨修一般承袭了黎氏的血脉,仪表出众,如玉树临风,只是眉淡眼细,更多了几分阴柔之气,若是涂了脂粉再披上彩衣,就是那台上的小旦。

  穆桑榆瞧着黎肃,面色淡然,却在心中描绘着这位慎亲王涂脂抹粉、浓妆艳抹扮女人的样子。

  慎亲王,上一世他似是始终籍籍无名,为受生母兄长的牵连,他在宫中亦是如履薄冰,平日里只知趋奉投合陛下太后,直至穆桑榆在冷宫身故,也未曾听闻他有什么大的举行动为。

  而这一世,他倒是活跃了许多,时常在宫中走跳了。

  也不知,他心中作何计划。黎肃听她口吻冷淡,倒也不以为意,自家直起了腰身,微微一笑,“臣弟日前听闻皇嫂妊娠艰辛,常受胎动不宁之苦,所以特特打发人寻觅了上好的阿胶送到宫中。这阿胶于妇人安胎最相宜,不知皇嫂可用了未曾?”

  话音清冷飘忽,黑白明白的眸子直视着当朝皇后那张娇艳妩媚的面容,毫无半分的敬畏与忌惮。

  阴冷却又黏腻,又带着些许她不愿去细思的贪欲,似乎一条冰凉滑溜的毒蛇,躲在皇城的角落之中窥视着她,伺机就要咬上一口。

  穆桑榆螓首轻摇,晃散了这无名的奇想。

  朱唇轻启,吐出几句酷寒却又不失礼数的言辞,“慎亲王有心了,然则宫中有御医看诊,本宫亦精通医术药理,小小症候不足为惧,更不劳慎亲王挂怀。”

  说罢,她浅笑道,“慎亲王身为亲王贵胄,理当将全副心力放在朝廷大事上,以图为陛下分忧,为苍生黎民造福,实不应为后宫琐事牵扯心神。这等事,往后照旧免了罢。”

  黎肃打发人往长春宫送阿胶一事,她这个皇后自是知道的,但这厮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却有些摸不透了。究竟,前世今生,她和此人都从未有过瓜葛。

  因着前头的缘故,黎谨修对这个所谓兄弟甚是不喜,为着他一向循分守己,倒也未曾与他为难。然而作为与他枕畔人,聪慧如穆桑榆,自是清楚他心底的想法。是以,她未有丝毫隐瞒,当日便付托宫人将阿胶送到了养心殿,并将此事陈述明白。

  黎谨修未置一词,倒是令宫人将那些阿胶尽数倒入了恭桶,又责令太医院特别选上好的补品送入长春宫。其厌憎之情,可见一斑。

  皇后的言语,已是明明白白的拒绝来往之意,黎肃却恰似听不懂一般,又扯唇笑道,“皇嫂实在客气了,咱们既是叔嫂,即是有服之亲。皇嫂有孕在身,臣弟问候照料也是天伦正理。况且,皇嫂是为大周皇室开枝散叶、繁育子嗣而蒙受这份辛苦,臣弟亦是想为皇嫂分忧解难。”

  口中说着,黎肃凝视着那高坐于步辇之上的女子。

  艳若春芳,气度高华,如此尤物,才是帝王所配!弋阳侯府的嫡女千金,药王宁仲怀的嫡亲外孙,一手医术得其外祖真传,豆蔻之龄便在京中广有艳名,是京中权贵子弟竞相追逐的工具。

  因家世之故,她也时常收支宫廷,虽是年岁尚幼,但每逢她至,便使得粉黛汗颜,裙钗失色。

  先帝及太皇太后,都甚是赏识于她,蒋太后还曾亲手赐了一柄玉如意给她,其下之意自是不言而明。

  彼时的黎肃,虽是皇子之尊,却因生母兄长所累,成了这大周皇宫之中最为尴尬的存在。

  那些衣香鬓影、环佩叮当的鲜妍明艳、灿烈热闹都与他无干,他只能躲在阴暗无人的角落之中,静静的看着。

  这个女人十六那年,入选东宫,成了黎谨修的侧妃。

  情理之中,亦是意料之中。

  自从黎肃记事起,黎谨修即是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这世上最好的物、最好的人,都合该进献与他,待他挑剩下了,才气轮到他们这些兄弟。

  再厥后,他自己也结婚封王开府,娶来的妻室即是先帝所指的泰安公孙女唐氏。

  泰安公府早已家道中落,唐氏亦不外是中人之姿,同那个艳若桃李、家世正如日中天的弋阳侯府千金小姐穆桑榆,自是不行同日而语。

  对于一个皇子而言,这门亲事实在算不得美满,甚而有些门不妥户差池,然而黎肃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同为大周皇室的子弟,同为先帝的子嗣,黎谨修便能获得穆桑榆这般的女子,纵然只是纳侧妃,仪式依旧风物无限,而黎肃却只能低头听命的迎娶唐氏,连大婚庆典也同新娘一般的平庸无奇。

  婚后,尽管新妇并不合乎心意,宫中后妃为着当年杨氏得宠妒恨之故,各个都在看他的笑话,他也不得不做出一副甘之如饴的姿态。

  无论是宫中照旧自家府邸,他都尽力的与唐氏琴瑟和鸣、躞蹀情深,只为了在先帝跟前以示臣服归顺。

  时日久了,戏也做的多了,自己都有几分模糊,同那唐氏是否认真生出了些许情意。

  只是,这些年来,他依然会时不时的留意那个女人的消息。

  再之后,先帝大行,黎谨修登位,大封六宫。

  凭借着家世恩宠,皇贵妃的位子本当是穆桑榆的,却因她历来的行止昏聩,颠倒无常,德不配位而只得了个贵妃。

  饶是如此,这个女人对黎谨修倒依旧是痴心不改,仍然每日围着黎谨修转,各样传言在京城权贵间风行一时,人人皆议论她恃宠生骄、颠寒作热,甚而朝堂上有御史参她不贤不良、媚惑惑主,她也置若罔闻,我行我素。

  即是名满京城的闺秀淑女又如何……

  不外又是一个会为权势职位所迷的俗妇而已。

  彼时的黎肃这般想着,心中竟生出了那么一丝快慰。

  纵即是陛下之尊又如何,不外如此。

  然而去岁,穆桑榆却恰似换了小我私家一般,平息疫情、收拢人心、甚至还助黎谨修清扫了以梁氏为首的老臣势力!

  清剿了梁氏团体,黎谨修便算是完成了皇权的收拢,朝堂之上推行政令再无任何阻力。

  穆桑榆此时为后,主持内廷局,又有其兄在军中鼎力襄助,穆家算是为黎谨修撑起了半壁山河。

  这个女人,似乎一块蒙尘的上好美玉,待一朝拂去了灰尘,骤然焕发出了原本的色泽,夺人眼目。

  黎肃的言辞,已是触了男女之防,可谓无礼僭越至极!在她影象之中,这个慎亲王从来谨慎内敛,甚而说他一声夹着尾巴做人都不为过,为何如今竟狂妄至此?

  莫不是,上辈子她离世之后,这厮生出了什么故事,照旧今生又出了什么变数?

  多思无益,穆桑榆按下了心头的疑惑,冷声道,“慎亲王,这青天白昼,不晌不晚的,你去是哪里吃醉了酒,来本宫面前说这些胡话?!本宫念你一时失言,不与你盘算。若有再犯,莫怪本宫一纸奏疏,递到陛下跟前。”

  抛下这些话,穆桑榆再不多看他一眼,付托起驾。

  待走出一射之地,芸香禁不住回首望了一眼,低低说道,“娘娘,慎亲王没有转动,还朝这边瞧呢。今日这事,是否要在陛下跟前提一提?这路上人多眼杂,宫里舌头又多,保不齐就有那不知好歹的,乱传一通,提前有个预备也好。”

  穆桑榆秀眉微蹙,捏了捏腕子上的羊脂玉珠串,淡淡说道,“近来陛下政务缠身,这等琐事暂且不要去烦。到底只是几句口舌纠缠,倘若宫中竟有人敢拿今日这事做文章,一并交白朱紫发落。”

  芸香应了一声,再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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