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死斗

　　楚剑屏住呼吸，握着剑柄的手在细微的哆嗦。

　　尽管衣服已经被冷汗所浸湿，变得黏黏糊糊的，但是楚剑依然不敢松懈，只要松懈了一秒，哪怕是半秒，都市被眼前这个“怪物”所杀死。

　　“怪物”自然是指红樱，那种非人类的强大，足以用怪物来形容。

　　想到这里楚剑把牙齿咬得咯吱响，他牢牢地盯紧红樱，似乎要把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微的行动，都烙印在脑海中。

　　突然——

　　两人的行动同一时间行动起来，脚掌猛烈地朝地板一跺，踏出了耀眼醒目的火花。

　　红樱划过红色的闪电，卷着音爆声袭来。

　　楚剑闪过银光，以绝不逊色的气势迎向红樱。

　　刹时间——

　　火光闪耀。

　　两道黑影在地上、在半空不停盘旋交织，武器间的碰撞声，不停于耳，而红樱的力量是压倒性的。

　　她的刀影卷着火红色的魔力，犹如瀑布般砍来。把刀影比喻成瀑布这一点都不夸张，那些眼花缭乱的刀影不停搅动着空气，像发狂的机械一样，将所有靠近红樱的工具都削成碎末。

　　别说是砍中了，哪怕只是被红樱的刀雨擦到一下就会洒出鲜血和内脏。

　　就算是逃跑也没有胜算，因为红樱的速度远远凌驾于楚剑，逃跑只会让自己露出破绽。

　　楚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在红樱疯狂的刀雨中生存下来。

　　红樱的每一击，楚剑都要使出逾越自己身体肩负的力量去反抗，以免自己被红樱连同墙壁所腰斩。

　　落空的刀刃无情地陷入地板，周围不停传出崩坏的声音。

　　五楼的过道，在红樱的摧残下已然溃崩了。楚剑和红樱从五楼打到四楼，又从四楼打到了三楼，相信再过不久，整个教学楼都市被摧毁。

　　楚剑很是清楚自己和红樱之间，那道巨大的实力差。

　　纵然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面对红樱不中断的斩击，他在祈祷着奇迹，只要红樱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即是他还击的时刻。

　　但是红樱这个“怪物”，又怎么会有破绽呢？那些密密麻麻的刀影，将楚剑整个视网膜都笼罩而去，基础连靠近都做不到。

　　楚剑的体力徐徐耗尽了，行动明显迟缓下来。手部，脚部，乃至头部都充满了鳞次栉比的血痕，血液和汗水混杂着一同挥洒在空中。

　　相信再过不久，楚剑就会被红樱所打垮。

　　红樱也察觉到了什么，像是为了要给予楚剑致命的一击，她的长刀燃起了烈火。

　　那不是普通的火，而是浓度高到以至于实体化的魔力，这一击足以轻易了结楚剑的性命。

　　瞬间，狂风卷着火焰从刀尖吼出，火龙卷风肆虐着冲向前方，沿路上的玻璃窗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脆响，整个三楼的过道都被焚烧而尽。

　　在这场攻击中，“楚剑”被击飞了出去。

　　差池！那不是楚剑！

　　红樱定神一看，这才发现被击飞出去的黑影，不外是楚剑从地上拾起的外套而已。

　　她猛然抬起头，楚剑腾空一跃，跳跃到高空，与此同时十几把刺刀甩向红樱。

　　红樱的长刀撕裂开大气，将楚剑和周围的刺刀一并震开，然后径直冲了已往。

　　趁这个间隙，楚剑准备好了术数。

　　无数张爆破符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般，以极快的速度从各个角落里铺天盖地地卷出，将整个教学楼都贴满了纸符。

　　在红樱砍过来之前，爆破符便抢先引爆了。霎时间，整个教学楼都被壮观的爆破所填满。

　　高楼就像一个在火炉中极速融化的冰棍，在不停喷涌出来的火浪中化为灰烬，无数颗细小的碎玻璃和碎砖，宛如雪崩一样纷纷滚落下操场。

　　借助着爆炸时所发生的攻击波，楚剑逃过了一劫，他从高空中一跃而下，稳落在了操场。

　　与此同时，一道闪光从火海中掠出。

　　如同陨石坠落般，红樱落入空地的中心时，整个地面都剧烈地晃动起来，站在地面的楚剑就连刚摆好的架势都溃崩了。

　　待他重新摆好架势以后，远处的红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能看到的就只有几道模糊的残影留在视网膜上。

　　楚剑绝不犹豫地举起剑，护住自己的头部。瞬间，搅动空气的斩击落下，楚剑将其挑开，脚踝陷至地板。

　　红樱却以楚剑的长剑为支点，腾空转身，落入地面，然后又侧身往楚剑的后背一扫，肉眼可见的魔力咆哮着卷向楚剑。

　　一道沉闷声响起，楚剑飞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这不是为了躲避攻击而进行的跳跃，楚剑确确实实被红樱的魔力所弹飞了。

　　楚剑为了接下红樱的杀招，不光手中的剑酿成铁碎，就连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后背重重地砸入地面，啪啦啪啦的骨折声传入楚剑的耳朵，同时一股恶心感涌了上来，似乎要将所有的内脏都呕吐出来一般，大口大口的血液从嘴里吐出。

　　但是，楚剑基础没有喘息的时机，在他倒地的这段时间，红樱就已经卷着狂风杀来了。

　　望着在眼中极速放大的红樱，楚剑不禁露出了苦涩，武器已经失去，他就连逃跑的时机也没有。

　　他咬了咬牙，往麻痹的手指注入力量，将魔力贯注进了地面。

　　在红樱砍过来的那一刻，无数把锐利的刺刀从地面中破土而出。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红樱大吃一惊。

　　一排排的刀剑，像是深扎进地里的植物一样，排山倒海地刺来。红樱一边退却着，一边将不停刺过来的刺刀砍落下来，直到退出了上百米的距离，刀刃的攻击才结束。

　　而楚剑和红樱之间，已经离隔了一道银白色的剑河，密密麻麻的武器毫无纪律地排在地表，这可怕的数量，让楚剑泯灭了大量的魔力。

　　“啧……”

　　纵然是这样也没有措施伤到红樱吗……

　　楚剑砸了下嘴，地面上仅仅留下了几根长发，并没有看到红樱的血迹。

　　而红樱直到现在为止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不外是冰山一角而已，一想到红樱还未使出全力，楚剑便感应毛骨悚然。

　　“这个怪物！”他恶狠狠地说。

　　远处的红樱并没有急于发动下一轮的进攻，她将手里的刀微微朝下，静静地张望着远处的楚剑。

　　红樱并没有夺转身体的控制权，那为什么迟迟不进攻？

　　正当楚剑感应疑惑时，远处的红樱心情骤然变得苍白起来，像在恐惧着什么，她竭斯底里地大叫：

　　“楚剑，快逃！”

　　霎时，空气像是冻结般凝固了。

　　高浓度的魔力散发到空中，巨大的压迫感，恶心得让人想要把胃里的工具全都呕出。

　　还好，中午的时候并没有吃工具。

　　等楚剑回过神时，远处的红樱持刀的姿势已经改变了，她侧身将长刀横举事后背。

　　这看起来满是破绽的架势，却散发出一股更为强烈的死亡气息，这道强大的杀气，是连之前的红樱都不能相比的。

　　恐惧、绝望，种种庞大的感受涌上心头，楚剑想要躲开。

　　不！那一招是非躲开不行！

　　但是双脚都因为红樱的杀气而麻痹了，全身只剩下哆嗦的手还能转动。

　　红樱把腰一转，身后的长刀便发动起凌厉的空气，朝远处的楚剑一扫。

　　“七杀斩！”

　　少女的撕喊声落下，尖锐难听逆耳的风声便席卷而来。

　　空气中似乎搅动着无数把飞翔的风刃，将沿路上的刀剑全都切割成了铁碎，细小的铁粉铺满了地面，把整个操场都盖上一层银白。

　　楚剑用力咬下嘴唇，喷出血来，借助痛楚驱使起麻痹的身体。

　　在攻击来临之前，他把张开的手掌用力一拢，马上间整个操场都被魔力给震飞了，被揭飞出来的水泥和岩石，飞到空中凝成一堵巨大的土墙。

　　土墙挡在楚剑前面，它的高度远远盖过了教学楼，似乎就是一座山丘耸立在眼前。

　　至少要争取逃跑的时间！楚剑原本是这么计划的。

　　然而在土墙凝成的那一刻，便在风刃的撕虐下，被支解成无数颗细小的石块，甚至连争取时间都做不到，楚剑的防御便瞬间瓦解，凌厉的刀风直接卷了过来。

　　狂风将楚剑的身影吞没了，就连身后烈火焚烧中的教学楼，都一并被吹散掉。

　　待灰尘徐徐稀薄以后，一个巨大的半圆在红樱眼前铺展开来，整个教学楼和操场都已经不复存。

　　“到此为止了吗？”

　　红樱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凄凉。

　　周围的废墟散发着热气，融化的岩浆在地表翻腾。

　　她的脚步在一处废墟前停了下来，在这片废墟中，已经奄奄一息的楚剑枕在了烧得滚烫的岩石上。

　　他全身上下，都被血红色的液体所笼罩了，肉眼可见的巨大刀痕，交织烙在他的身体上。

　　这即是红樱的魔法，七杀斩。

　　能够凭借刀风瞬间摧残万物的斩击，按理说正面接下这招，会被风刃连同骨血和内脏切割成无数细小的肉片，但楚剑似乎依靠了其他措施，奇迹般的存活下来。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张楚剑……”

　　望着身负重伤的楚剑，红樱流露出伤心的神情。

　　红樱的伤心自然不是为了即将死去的楚剑，她心里很是清楚，如果杀掉楚剑，这就意味着红樱接下来要杀的人是海飒了。

　　一想到要亲手杀死主人，红樱的心口似乎有一万把刺刀在搅动着，若不是没有措施控制身体，红樱宁可自尽也不想要让主人受到伤害。

　　“你真是喜欢你的主人呢！”

　　似乎是读懂了红樱的心思，一丝微弱的声音回应道。

　　“嗯……”

　　红樱尽管死命控制住身体，但握在手中的刀照旧抵在了楚剑的下巴。

　　“啊……”

　　突然，红樱的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两行眼泪无声地划过她的脸颊。

　　“怎么了？”察觉到红樱的异样，楚剑惊讶地问。

　　“主……主人有难了……”

　　低下头的红樱传来了哭泣声。

　　身为使魔的她，当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能够感应到。想必海飒和楚剑一样，都被敌人逼入了绝境。

　　楚剑叹息起来，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红樱那副伤心的心情，更让他心里倍感庞大。

　　没有想到，屠杀了上万人的杀手红樱，也会有这样的心情。

　　“歉仄了，红樱。”

　　楚剑用奄奄一息的声音说：

　　“我已经明白，你对海飒的情感是真心的，之前还怀疑你会杀了海飒，真是歉仄。”

　　“这些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红樱自暴自弃地说，染上绝望的双眼流下了痛苦的眼泪。彻底放弃反抗的红樱任由自己的身体行动起来，然后瞄准楚剑的头部，举起了长刀。

　　“我还真是没用呢……”

　　在长刀落下的瞬间，红樱这么说道：

　　“苦等了主人四十年，却迎来了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