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乔一边思索一边闷不作声地走,走回了自己的苑子,把足一顿,便仰起脸看着华生。
那双眼里有好奇,有新奇,有探测,又有心疼。
她说:“你放心,既然你是府里的人,我一定会掩护你的。”
华生……
你竟然认为我有对头……
我简直是有对头,但不是你能知晓的……
她踮起脚,压低声音说:“你只管藏在这里,若是有对头找上门来,我就……”
华生……难道你以为我被人追杀……
你这模样,这个头,这娇柔,若我真个被对头追杀,凭你——
就怎么样?
能怎么样?
雨乔也思量了一下,想是知晓了自个几斤几两,把头垂下去,低声叹息了一下。
这一下,让华生的心都软成了稀泥。
她虽然智慧,已经臆测出他是来宋府藏身的。
但她并未深究真相,而是要护着他。
既然如此,他也不解释,轻声说:“谢谢小姐。”
她又把脸仰起,大眼睛眨动着,低声说:“今晚,等他们都睡了,你能不能带我飞?”
华生唇角上扬,就像冰天雪地照进了一抹艳阳,暖得雨乔的心都融了。
他说:“只要你兴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雨乔对着他露齿一笑,又把手指放在嘴巴“嘘”了一声,进屋去了。
华生回到自己的屋子,盘膝坐下来,默念心诀,摈弃一些杂念。
但,每一刻,都期盼夜晚快些到来。
而雨,就这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春日的雨,来势虽不凶猛,但绵绵如织。到了黄昏便零星洒落。
他站在雨里等到深夜,雨乔开门出来了。
门帘掀开的那刻,就像在他幽暗的心里照射了一束阳光,一切都明朗了,一切都有了希望了。
他们不会因为天气而爽约,他们在夜色里相互对望,在夜里相互微笑。
然后,她穿着纯白的绸缎睡袍走到了他的面前,墨黑的长发披散,一张脸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如此的精致,如此的珍贵,美得只能把她视为至宝。
她那么瘦弱,站在他的面前,仰着头望他。
等她长大,到底需要何等漫长的时间啊……
多想伸脱手去,但手掌微微哆嗦,不敢去靠近她这样的洁白,这样的无暇。
雨乔孩子气的展开手臂,孩子气地说:“你带着我飞呀。”
华生这才伸脱手去,将她的双手握住了,然后,让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腰间。
而他,一只手怀抱住了她的腰,一只手举在她的头顶为她挡着微微细雨。
两小我私家贴得这样近,举止这样亲密。
这份亲密不是亲情友情,是爱人之间才应该有的。只是模糊间,雨乔就联想到了二十世纪看过的所有韩剧,一切明明都这样的纯,偏是纯得如此甜蜜。
雨乔的脑袋瓜贴着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身体炽热的温度。
而他贴在她后背上的手掌,那么的有力而又温柔,这似乎就是一个女子终身都想要寻得的依靠的信赖。
只听到嗖的一声,他已经怀抱着她腾空而起,少许的惊吓,让她闭上眼睛,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再一睁眼,已经站在了自己院子的房顶上。
雨乔险些惊呼作声。她这是第一次以这样的高度来看清府邸的全貌,那延绵的屋顶,瓦片因为雨水的浸润越发的洁净黝黑,有一种水墨烟雨的美。
楼阁院落崎岖起伏,犬牙交织,宛如一副画卷。
这种庭院之美,又哪是二十世纪的高楼可以媲美的?
他的脚再一用力,两小我私家就对着另一个屋顶飞了已往。
微雨夹杂清风拂过面颊,雨乔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惬意而又眩晕的感受。
这感受,是来自鸟的自由舒畅。
这感受,在真实和梦幻之间。
她的心,险些都满足得要炸裂开来。
他的腰身那样紧实,他的胸膛那样温暖,他的手掌那样炙热。
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都是她现在这样迷恋又无法割舍的。
只盼着,不放开!一直飞!
府里的各个屋顶都飞过了,最终照旧在院子里落了下来。
舍不得放手怎么办……
照旧华生先行把手放开了,雨乔便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各自退却了一步,中间的这两步距离,在现在透露着他们之间的矜持。
他们之间,已经做了太多特此外事情了……
他背过她,因为她肚子疼……
他抱过她,因为她醉酒……
现在天,这样的贴身亲密,是为了满足她的心愿。她的心愿真的只是想体会飞翔吗?
照旧,她想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飞?
喜欢!她心头突然有些惊,有些恐。
从来没有喜欢过男子的她,初尝喜欢一小我私家的滋味,便就是这样的吗?
多想黏在他身上,但又不敢再随意去调戏随意再靠近,这即是爱则生惧吗?
雨乔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种种情绪弄得伤感了……
华生的眼睛在夜里深深看着她,然后好不容易把目光移开,轻声说:“小姐回屋好生休息。”
她背过身去,克制自己不要转头,不要做出那依依不舍的样子。
究竟,二十世纪的宋乔没有这样矫情……
华生回屋,心,一直都在一壶水里跳动。
雨乔的心里,也生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壶水,那壶水不停的扑腾。
第二日天还没亮,府里就忙碌起来。
翠儿边给雨乔易服边说:“小姐今日可是寿星,万不能被其他小姐给比了下去。”
雨乔翻了一个白眼……
只有一个内心特别自卑的人,才需要用外在的一些行头来撑局面……
翠儿接着说:“小姐已然成人,再不能只穿贴身的襦衣,这是巨细姐给你亲手绣的肚兜,今日可得系上。”
既然是情姑姑送的肚兜,自然得系上。
翠儿又说道:“这身新衣是雨墨少爷给你定制的,昨儿晚才送来。你看这料子和手工,绣着的花就跟能闻着香气似的。小姐你平日很少穿这样艳丽的衣裙,我觉得你就跟蝴蝶一样悦目。”
雨乔又翻了一个白眼……
只有浅薄的女人才成日跟个花蝴蝶似的……
不外既然是雨墨送的衣裙,自然得好好穿着。
在梳妆台前坐下来,开始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