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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钗

第二十九章 众人皆各挣前程

八钗 小冯同志 4388 2019-08-07 06:00:00

  李云从不多言,是个极为稳重的人,刚刚的事自然是只字不提。带着长公主清嫣与谢灵东上了三楼,自己便候在门外。

  “清嫣,你过来瞧瞧这些画。”

  谢灵东一抬头,就瞧见桌前站着一位年二十八九的男子,虽衣饰朴素,却难掩自身傲然之气。当日千秋之宴帝王华服在身,只是威严庄重;今日宫外帝王身着素服,亦是风姿潇洒。

  “微臣谢灵东,参见王上。”谢灵东自当行礼。

  帝王放下手中的画,说道,“一直给你闲职,你可觉得孤非明君,不识才子?”

  清嫣见王兄一见着谢灵东就如此问话,心中自然紧张,刚想作声却被帝王一个眼神给止住。只得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谢灵东倒是丝绝不惧,只笑道,“微臣不敢自认是才子,不外是想有所作为,此乃天下人的夙愿。微臣也是不能免俗。”

  “天下茫茫众人,包罗孤在内,都是俗人。”帝王道,“不必拘礼,起来吧。”

  这时清嫣才敢作声,只寻了个其他话头,“王兄怎的一人在这里,我爹呢?刚刚也没见着使者们下楼。”

  帝王想到刚刚使臣狂妄的嘴脸,心中大有不快,幸亏虽是年轻帝王,却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物,于是冷笑道,“晋王叔与使者已经从暗道离去。那些使者倒是丝绝不怕麻烦,穿着异邦衣饰来此,实在是张扬。”

  清嫣与谢灵东对视一眼,想着这终究是朝政之事,也未便多问。

  “对了,来瞧瞧今年的画,倒有几幅出彩的。”帝王招手让二人上前,座上摆着的正是刚刚诗画之宴选出的五幅画作,“这两幅尤其出众。”说着用手指了指《千山暮雪》与《道子墨宝》。

  清嫣见王兄提到谢灵东的《千山暮雪》,心中自然兴奋,侧过脸去瞧谢灵东。而谢灵东的目光是落在那幅《道子墨宝》上。

  “这两幅画简直是很出众。”清嫣收回目光,微微低着头,浅笑道,“这幅《道子墨宝》是王家之女王倩盼所作,简直是很出彩。”

  帝王点颔首,不语。随后又指着那幅《千山暮雪》,道,“这幅画定为第二,灵东,你觉得如何?”

  见帝王呼其名,多有亲近之意,清嫣内心自然为他兴奋。

  “此画乃在下所作,因而不敢评论。”谢灵东直言。

  这倒是让帝王惊讶一番,想不到这位少年有火烧阴山直逼悍匪的坚决,也有诗情画意的雅兴,果真是难得的才子。

  帝王见此也不多言,微微点颔首,继而说道,“这两幅画乃上佳,这幅《元宵》也不错,画笔工致,人物鲜活。就这三幅画,清嫣,你觉得如何?”

  清嫣笑道,“刚刚王兄问灵东那幅《千山暮雪》如何,灵东因为是自己所作,因此避而不谈。现在王兄问我这幅《元宵》如何,我也只得避而不谈了!”

  “翰林院那群人能教出你这个学生,也算是可喜可贺了。”帝王笑道,“有此成效,孤需得赏他们才好。”

  “他们拿着王兄的官银俸禄,我若不去烦他们,岂不是自制他们?”清嫣捂嘴笑道。

  帝王亦笑,又对谢灵东说道,“你想求得什么赏赐?”

  谢灵东看了一眼清嫣,清嫣见此,原本红晕退去现在又悄悄红了脸颊。帝王也想着,他许会借着此次时机,求得赐婚。能娶恰当朝长公主,日后自然平步青云。

  只听得谢灵东道,“微臣今日见着诗画之宴,有所感悟。天下之人因家族身份职位所限,空有一腹才气却无展示的时机;而王上想必也需要更多有才之士,替王上出谋划策。不如就借鉴诗画之宴,以文会友,取上佳文章,有心者可封官,无意者重赏即是。”

  帝王一直在寻求新进人士的要领,谢灵东此言与自己的想法不约而同,于是心中大为赞赏,只是外貌依旧不动声色,“粗粗听着觉得不错,你写个折子吧。”

  “是!”谢灵东拱手应道,虽是淡然模样,内心难有平静。

  以开罪世家之人的身份效忠帝王,是艰辛且不得忏悔的门路,谢灵东知晓得十分通透。

  自己凭借密告本家轻易偷生,虽然这也是谢家之主谢亦辰为了保全家族血脉而出的战略,但在世人眼中,甚至在姑姑与亲姐姐眼中,自己都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如此,世家中哪里另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谢家虽曾是帝王心中刺,可如今谢家本宗满门覆灭,自然对帝王构不成威胁。帝王为了抚慰世人之心,反而会不计前嫌,给自己崭露头角的时机。因此谢灵东屈居于亲自抄自家的晋王府中,甚至冒充仰慕长公主。

  谢灵东自认孑然一身,为了出人头地,一切皆可忍耐。

  帝王看着在一旁甚是平静的长公主清嫣,她正浅笑着看着谢灵东,甚是温和。于是帝王出言笑道,“孤瞧你们郎才女貌,甚是登对。灵东,你可有意?”

  “谢王上厚爱。”谢灵东侧过脸看了清嫣一眼,又继续对帝王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微臣身份低微,尚不足入晋王之眼。更况且……”谢灵东顿了顿,正色道,“若不能提王上排忧解难,在政事上有所建树,微臣岂有脸面说出自己对长公主的思慕之情?”

  帝王浅笑,又道,“你可知道,若娶了长公主,不用有所作为,便可平步青云。”

  “微臣自然知晓。”谢灵东正色,拱手又道,“可是微臣身份虽低微,却也有自己的傲骨,实在不愿借着长公主的身份为自己挣前程。另外,微臣私心甚是仰慕长公主,由于动情至深,故而不愿让她有丝毫误解,误解微臣的心意。”

  长公主清嫣听着,甚是感动,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出言说道,“旁人不敢多言,我也不会多心,你放心。”

  谢灵东浅笑道,“我知道。但是我照旧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会用自己的作为堵住旁人的嘴,让你知道,你没有看错人。”

  “你们两个,在孤面前倒说起情话来。”帝王拍了拍长公主清嫣的肩,“小丫头长大了,找到了相互喜欢的人,这很难得,你得珍惜。”说着,便想着如妃的事,自然有些落寞,“孤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帝王坐在桌前,望着眼前的这幅《道子墨宝》,那王倩盼是如妃家的小妹。听人说她模样规则不失风情,举止大方不乏灵动,又熟读诗书,深有当年如妃的风范。

  这样的女子入宫,自然是很好的。

  独自一人饮酒,去年此时,如妃还在身边暖酒,帝王苦笑。现在屋内并无他人,自己也才气流露出疲倦的神色。

  前线战事吃紧,狼奴族虎视眈眈,使者求亲更是狂妄,除了出嫁女子,另割地赔银,实不能忍。这场战事许是和谈不得,只能用将士鲜血去换的太平,继续增兵前线。

  朝中势力盘衡,谢家开罪,世家态度皆不明朗,虽主动情战抵御狼奴族,可未必没有反意。至于恒氏一族,仰仗着老王后,又是国丈,日益嚣张起来,在其封地惹出许多几何事,状纸都递到帝王跟前,只是近来需依仗恒氏一族,只能压了去。

  后宫中看似太平,其实是恒氏为大,又有老王后呵护着。王后恒氏虽痛失爱子,却没有丝毫体恤旁人的心思,安妃雪妃没有生养也就而已,其他伺过寝妃嫔都未曾生育,皆是王后恒氏一心想要嫡子、嫡宗子。如今让她胞妹入宫,也是为了了结她的执念。

  这些事情都是帝王背负的重担,他不能体现出丝毫懈怠与力不从心。

  可帝王也是人,他也会累。

  如妃对于帝王而言,不仅仅是宠妃,亦是难得的知己。她的善解人意,智慧才智,都市让帝王感受到世间的暖意,才气暂时忘却繁琐的朝事,才气牢固入眠。

  若如妃的小妹入宫,也会如此么?帝王不禁如此想。

  但是之后,照旧作罢。

  只因他想到,如妃入宫数年,虽与得痛爱深厚,却也是离家千里不得归,在宫里步履薄冰,如此辛苦心酸。若如妃在世,定不忍心见到她的小妹进入幽幽后宫。

  这是帝王的情,是真挚的情意。

  后宫众人皆十分忙碌,再过几日新妃们就要入宫,宫苑屋子需修缮的赶忙修缮,移种些贵气的花卉,各宫苑伺候的宫人和公公,细说下来即是许多的事。

  迎新妃入宫之事,帝王亲口交给王后去办,王后自然自得。

  那些与恒家亲近的新贵之女,自然部署好些的宫苑,也是拉拢的手段。若是听闻生得媚惑些的,就打发到偏僻些的宫苑,免得见着心生烦闷。

  至于自己的胞妹,恒桑央。王后倒是有些为难。

  旁人都说她与自己是同胞姐妹,自然情感深厚,其实并否则。一来二人年纪相差十余年,王后嫁给帝王时,小妹不外是个不谙人事的小娃,鲜少有幼时情谊;二来自从小妹出生,家中爹娘皆十分疼爱,明明是一母所生,就因着自己年纪大些,便要随处让着她。

  如今小妹入宫,难保没有将自己取而代之的意图。可若自己拦着,不让她入宫,且不说母后、爹娘不会同意,自己无后终究是个隐患。

  自从嫡宗子懿王子不在后,自己再无所出,几多泛着酸苦的汤药灌了几多,依旧没有消息。又因为王氏那个贱人的诬陷,帝王近些日子虽看着母后的情面上给了自己几分好脸色,可再也没有碰过自己。自己想要有所出,也是不能了。

  没有嫡子的后位,实在是岌岌可危。

  只有自家小妹入宫,生下王子后过继到自己膝下,如此方能放心。可她会意甘情愿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人么?皆是恒家女儿,自己当得王后,她又为何当不得?

  因此,王后很是头疼。

  “如妃的宫苑总部不能一直空着,那处地段好又宽敞,且收拾出来部署给新的妃嫔住。”王后闭着眼揉着额头,又由宫人捶着腿。

  听付托的公公弯着腰低着头,甚是敬重,“刘公公曾付托说,那处宫苑暂不收拾。若住新妃,是否不妥?”

  “放肆!”王后怒目而视,吓得那公公忙磕头不止,“本宫乃堂堂正宫之主,部署个宫苑都无权么?你们如今当差,当得可是极好呀!”

  一旁的宫人忙端来茶水,“王后娘娘消消气,别和奴才较真。”说罢又踢了那公公一脚,“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王后娘娘的旨意也敢驳。”

  公公惧得满身发抖,虽是深秋却也是汗如雨下,“娘娘开恩!娘娘开恩!奴才多言!奴才活该!”

  入秋后,一场秋雨一场寒。

  听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屋内香炉漂燃着阵阵暗香。病了几月的雪妃,气色终有好转,能与安妃一同说说话,给帝姬平儿做几件入冬衣裳。

  “制衣局里的绣娘虽手艺不错,但咱们亲手做的,究竟有咱们自己的心意。”雪妃手巧,刺绣更是一绝,不外近些年身子都不大爽快,故而不怎么动针线。

  安妃笑道,“我是瞧你整日躲在宫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咱们姐妹说话解解闷。”说着接过宫人拿上来的暖手炉子递给雪妃,“虽才是秋天,可寒意渐深,你自己得格外注意些。”

  “哪里就是用暖炉子的时候了,可我实在怕冷,也是你细心。”雪妃放下手中的针线,接过暖炉子捂了会手,“近些日子新妃就要入宫,宫里的人忙得不行开交。听说,如姐姐的宫苑整修后给王后胞妹恒桑央住?王上可知这事?”

  “王上近日忙着前朝的事,新妃入宫皆是由王后打理。”安妃看了一眼雪妃,手里依旧绣着衣裳,“我昨日已借着帝姬的名义,将如姐姐的工具都搬了过来,总不能给旁人的。王后虽有不快,也没有说什么,究竟她如今忙着呢。”

  “咱们王上后宫之妃并不多,闲置的宫苑也有不少,里面难不成寻不出更好的?”雪妃浅笑,“听说宫人提了一嘴,王后生了好大的气。如今宫里人都说,王后是感姐妹情深。”

  “什么姐妹情深,听着即是个笑话。”安妃放下手中的衣裳,“若王后真心为她胞妹计划,为何给她挑个咱们王上一放心里不痛快的宫苑?除此之外,宫苑的修缮、伺候宫人公公的部署,都是格外重视她。此次新入宫的妃嫔的家里,皆是有王上亲自提拔的,王上自然看重,亏待她们哪里是明智之选?”

  雪妃眉头一皱,继而浅笑道,“你的意思是说,王后有意为之?不外王后为何要为难自己的胞妹?”

  “王后无子,恒氏一族自然难安,千方百计送王后胞妹入宫,为的就是生下帝王之子。对于王后而言,恒桑央虽是胞妹,更是她后位的最大威胁。如今王后一心盯着她,咱们也算躲得清净,方有时机平静做些衣裳。”

  雪妃点颔首,微微叹气道,“日后宫里,一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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