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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钗

第二十六章 隆安酒楼诗画宴(二)

八钗 小冯同志 4376 2019-08-04 06:00:00

  二人吃了些酒,醉眼却瞧见一大腹便便猥琐之人正拉着酒楼上酒菜的彩衣仙娥的手,嘴里直唤着,“小妹妹,你长得可真悦目,天仙似的。来,让爷亲一口,爷有钱!”

  王景德与袁安怀对视一眼,皆摇头,只道那人喝多了酒眼拙,那女子最多姿色尚佳,万算不上天仙之色,可见此人虽色心重,却是个没有见识的主。可是这隆安酒楼又不是青楼,上酒菜的女子无论姿色如何,也不应如此轻薄于她。

  旁人也是怒视,可那人饮了酒甚是嚣张,“你们瞧什么瞧,小爷我姑父是刑部副主事,你们若惹得小爷不乐意,全抓进去!全部抓进去!”

  旁人皆不语。

  袁安怀甚是好奇,拉着身边一人问道,“天子脚下另有人如此放肆?莫非皆是畏惧他姑父?”

  “若真论起来,安国都内家里没有个三品官职以上关系都欠美意思高声说话。”旁边那人理了理衣襟,叹气道,“再者瞧他如此丰腴,动手我是毫无胜算,若拿家父官职去吓唬他,又丢了家父的脸面。”

  袁安怀顿了顿,拱手道,“令尊是?”

  那人亦拱手笑道,“家父是兵部尚书沈浩然,在下沈理。”

  王景德忽的想起那日千秋之宴似见过这位令郎,难怪脸熟,越发不解道,“原来是沈大人的令郎。那你为何不敢去沾惹那人?他姑父不外是刑部副主事,论官品绝不能与尚书大人相提并论。”

  沈理苦笑道,“那人姑姑不外是刑部副主事的小妾。我若和他说过话,日后一定被人讥笑。再者,拿身份去压人,实在是有些小家子气。他这种人,和他说过话的人都市被嫌弃。”

  王景德讶异,“你们圈子要求如此严格?”

  “倒也不是身份的问题。你们瞧,在这里调戏女子,实在太丢人现眼,太没有品味。有钱去万花街逛呗,你们说是不是。”

  袁安怀与王景德皆颔首,想着横竖咱们也不怕日后被人讥笑,就站了出来,“这位兄弟,请放过你身边那位女人!”

  刑部副主事的小妾的外甥一愣,“你们两谁呀?有资格和小爷我说话吗?信不信把你们全抓进刑部大牢去!”

  袁安怀与王景德对视一眼,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且又浅薄的人。

  袁安怀倒也不恼,向前几步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弟美意。只是在下暂住别院,帝王的亲兵首领李云守卫宁静。若想请我去刑部大牢走一走,照旧先请问过李云。”

  听到亲兵首领李云的名字,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马上平静了下来。沈理听到别院,便知道二人定是王袁彭世家的子弟,又想着他们如今处境尴尬却敢出头,实在是佩服不已。

  刑部副主事的小妾的外甥放开那仙娥,向袁安怀二人走近些,半晌后大笑,“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们自身难保另有心情管小爷我的事?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袁安怀丝绝不恼,只拱手笑道,“分量而言,简直不如这位魁梧的兄台。可是天下皆论理,唯有那肉铺才论分量。”

  旁人听到此处,皆拍手大笑。

  那人一时气恼,伸手就要去拽袁安怀胸口,却抓了个空。只见袁安怀灵巧退了一步,一旁的王景云暗地朝着那人后脚处踢了一脚。若是寻常体格的人一定摔倒,可那人实在魁梧,虽向前奔了几步好歹也是站住了脚。

  这下彻底惹怒那人,抬起一张桌子准备砸去,只见从楼上飞跃而下一身影,“何人惹事!”

  王景德定眼一瞧,居然是亲兵首领李云。

  这时,长公主清嫣走下楼,上下审察闹事之人,“今日诗画之宴,原本是宴请名流之士,你仗着有些闲钱便来闹事,在此调戏女子;借着刑部的名头仗势欺人,罪加一等。你放心,我会让你姑父亲自审你。若你姑父有意轻饶你,我就让人来审你姑父。”

  那人虽不识长公主与李云,可见着李云那有些渗人的眼神,双腿都不住打颤。这时涌上一伙官兵将此人带走。

  原本就寂静的人群,现在越发寂静,皆望着人群中央的女子。其中部门人是惊讶竟有如此气势强悍的女子,小部门就是在纠结是否要向长公主请安。可刚刚长公主尚未讲明身份,旁人也不敢贸然上前。

  还在隆安客栈的老板是个极其会瞧眼色会服务的人,忙说道,“叨扰了列位爷,小店今日每人赠送一壶酒!”

  各人伙虽倒也不缺这酒钱,只是刚刚不外看了一出戏,现在又得了赠酒,自然乐意。于是又人声鼎沸起来。

  长公主清嫣看了一眼沈理,道,“你小子另有闲情逸致吃酒,上次被你爹禁足半月可忘了?”

  沈理忙上前笑道,“没忘没忘,这不路见不平我都能怂且怂,我现在灵巧得很!”

  “怂是真怂,灵巧倒是未必,你不是最喜畛刳巷子里下黑手?”清嫣浅笑,说着便瞧见了王景云与袁安怀,但是并未上前说话,只是拱手行礼。

  “上次在巷子里揍人,是我姐路见不平,我自然不能躲着。”沈理低头丧气,“可我爹只说我纨绔,却夸我姐骁勇,世道真是不公。”

  清嫣笑道,“今日你姐没有来?”

  “她没来。”沈理忙摇头,“长公主您也知道我姐,整日舞枪弄棒,看的都是兵书。这些文人之宴,她向来没有兴趣。”

  “你姐被王兄赞美为骁勇之女,安都谁人不知?”长公主清嫣笑道,“可惜是女儿身,否则肯定披甲上阵,也好一解王兄现在的困扰。而已,我楼上另有客人,便不与你多言。”

  待长公主清雅上了楼,沈理直径坐在袁安怀与王景德的桌边,“刚刚那人掀了我酒桌,怎么说此事也是你们挑起,就委屈一下与我同坐吧!”

  王景德与袁安怀自是不介意。三人都是正值年轻,且是爽快人,聊得甚是欢快。

  楼下发生的一切,全被王倩盼等人瞧在眼里。

  酒过三巡,诗画之宴终于开始。

  酒楼老板走置大厅中央,说道,“列位,今年的诗画大会规则如旧。在座众人在一个时辰内作画,完毕之后放置在大厅之中。每人三款颗珍珠,得珍珠较多的十幅画入选……”

  虽说规则如旧,可总有人是初次加入,便有疑问,“若有人全部投给自己,岂不是不公正?”

  酒楼老板笑道,“咱们这诗画大会,来的多数是名流之士,想必各人也不会做出有损颜面的事。若文人之间谈诗论画,也牵扯进得失心,岂不贻笑大方?”说罢,又继续说道,“本次入选的十幅画,将由帝王亲封的翰林画院三位大人,从中选出六幅佳作,将会由帝王过目,前三甲有封赏!”

  众人听到此处,自是激动不已。若能得帝王封赏,即是一步登天!原本有些喧华的酒楼,现在甚是平静,众人跃跃欲试。

  王倩盼对王景云说道,“去叫二哥回来。”

  话未落地,王景德就掀开帘子走进来,“不用去寻我。楼下各人都在作画,我一人站在那里实在别扭。不外你们别看我,我才不画。”

  “你又想躲懒。”彭雪柔低声怨道,更是万般风情。

  王景德忙解释道,“我向来不在诗画上下功夫,你就绕了我吧。”

  彭雪柔看了他一眼,脸色微红低下头。

  王倩盼暗自摇头,自家这表妹实在是太容易脸红。

  王景德拍了一下王倩盼,“这种事情照旧交给你,祖父都说你习画有格,此次肯定一鸣惊人,我只鉴赏即是。”

  “盼儿、彭表妹,咱们只管画自己的。”王景云虽在兄弟三人中年纪最小,却是个规则人,不会使人为难。

  一个时辰后,众人在画盖上独占的章印,再由仙娥们一一放在在大厅中,再每人得三颗珍珠。原本在二楼的客人们也纷纷下楼鉴赏画作。

  几人商议好,不得选自家的三幅画,便去细细鉴赏。

  走过几步,越过几幅乏味之作,王倩盼停住了脚步,拉着彭雪柔说道,“这画中牡丹颜色极好,我记得并未有如此好的彩石粉给咱们。”

  身旁一人道,“二位女人许是初次来,作画虽要求一个时辰内在此完成,可是并未禁止使用自带的画具与彩石粉。”

  彭雪柔谢过那人,仔细瞧着那牡丹花色,拉着王倩盼笑道,“不是用的彩石粉,是千姿坊的胭脂,颜色极为艳丽,用在这牡丹画作上简直出奇,更有一股香气。千姿坊的胭脂向来是价值不菲,此人简直费了些银两和心思。”

  王倩盼笑着点颔首,“这颜色简直不错。不外习画上色多数用彩石粉,自有其用意。胭脂再艳丽,终究不如彩石粉持久。再如何艳丽,岂能艳丽百年?”

  “纯正的彩石粉远比千姿坊的胭脂难得。”彭雪柔浅笑,“盼姐姐是自个儿用惯了。”

  “我习画是祖父亲自教导,想要的工具从没有不给的。”王倩盼愣了片刻,低声落寞,“我倒真的有些想我祖父。”

  彭雪柔拍了拍王倩盼的手,幸亏王倩盼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便拉着彭雪柔的手继续看其他的画作。

  又看了会,王倩盼的脚步在一副山水画前停了下来。只见水墨深浅,便将千山暮山之景刻画得甚是传神,画卷中泰半是留白,却让人瞧出皑皑白雪,画工实在深厚。画旁提诗,“渺万里成云,千山暮山,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寥寂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

  这幅画旁边放置珍珠的匣子已经有不少数,看来旁人也能瞧出这画出彩。王倩盼若有失神,之后放下一颗珍珠。

  转过身四处张望无果,随后微微苦笑,不再此画作前停留。

  刚走几步,便被另一幅画作留住了脚步。

  是一幅初瞧不觉得出奇的画作,旁边的提诗是,“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荷叶青翠,上面的水珠都泛着光,甚是晶莹;顽童在码头吃着莲蓬,光着的脚丫正在踢水。

  王倩盼瞧着这画瞧了许久,若说画工许是比不上刚刚的千山暮雪图,可瞧着总有种心神安宁的感受,让人内心欢喜得很,甚至挪不走目光。

  “王女人喜欢这画?”

  王倩盼一转头,原是袁安怀。自己与他不外今日初识,不外之前他在大厅仗义肯对一个陌生人脱手相助,倒是个热血之人。原本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那刻有些刮目相待。

  “画技可熟能生巧,但画意不能取巧。”王倩盼浅笑道,“这幅画甚是家常,可这也是令人动心之处。我简直很喜欢。”

  袁安怀颔首,看了一眼画旁的匣子,珍珠为数不多,浅笑道,“可惜旁人并不觉得好。”

  “我觉得好便好,旁人与我有何关?”王倩盼笑道,说着将手中的珍珠放入匣中,“袁令郎以为这画如何?”

  袁安怀笑意愈甚,“我也觉得好。”

  王倩盼只当他在赞同自己,浅笑道,“我有些好奇,袁令郎的画是何种风范。”

  “在女人心里,我应当画什么?”袁安怀微微向前倾身,看着王倩盼笑道,“是刀光血影,照旧美人眉目?”

  王倩盼捂嘴浅笑,随后道,“那我得好生细看,哪一幅是袁令郎所画。”

  “不敢劳女人费心。话说回来,那边有幅画极好,你定当去瞧瞧。吴带当风,甚有画圣吴道子之风。”袁安怀笑道,“等女人瞧过了,恐会忏悔将珍珠给这幅寻常画作。”

  王倩盼笑而不语,自个儿继续往下去赏画。

  一场全看完,彭雪柔与王景德走过来。彭雪柔拉着王倩盼的手,“整场的画我都瞧个了遍,若不是姐姐说了禁绝将珍珠给自己人,我定会全部投给姐姐。不外也不差我这几颗,我瞧着那边人甚多,珍珠也多,看来识货之人不少。”

  王倩盼笑道,“你倒是一味的夸我。只是我粗瞧了去,除了咱们自己的画,简直另有几幅精彩的。不外我另有一颗珍珠,实在不知道该给哪一副画,头疼得很。”

  王景德说道,“那幅《元宵》如何?”

  “那副画工精细,人物栩栩如生,简直是佳作。想必是可以被选进前十的。”王倩盼说道,“你们先去隔间坐着,雪柔妹妹身子虚,不宜站太久。我再逛一逛,稍后就来。”

  彭雪柔点颔首,便与王景德一同上了二楼。

  整场逛下来,王倩盼心中暗自感伤,安都简直人才济济。刚刚一楼有人闹事,还以为此次诗画之宴不外是富朱紫家闲来无事寻的乐子,此时瞧着并否则。

  翘楚之作能入帝王眼,得封赏,此乃极大荣耀。此等时机,不分尊卑贫富,想来也是帝王有意借这些时机培养自己心腹势力。

  王倩盼转身又往回走,站在那幅《溪头卧剥莲蓬》前,目光又落在不远的那幅《千山暮雪》,着实有些为难。稍有迟疑,王倩盼照旧选了跟前这幅《溪头卧剥莲蓬》,最后一颗珍珠,也有了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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