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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钗

第六章 赴宴千秋心事浓

八钗 小冯同志 4061 2019-07-19 11:00:00

  秋雨来时凶猛去得也迅速,王倩盼小睡了会再起来时雨便停了,天色也微微暗下来。想来今日是要在此住一宿,驿站虽不比家中物件齐全,不外也不似客栈人龙混杂,迁就着也算不错。铺盖的棉絮被子贴身之物都是如水带在马车里,如水心思细致向来如此。

  “适才夫人那边来人传话说用晚膳,奴婢瞧着女人睡着熟便推了。这几日车马劳顿的女人难得睡得牢固。”如水收拾着床铺说道。

  王倩盼打开窗,“许是这雨让人睡得牢固。如月那丫头去哪里了?”如水亦张望未见到人,“适才还在这里与奴婢一起刺绣呢,许是去给女人拿吃食。”“这马车坐久了身子实在是不舒服,你陪我出去走走。”

  如水犹豫,“女人,这不比家中,照旧不要出门的为好。”王倩盼笑道,“现在这驿站外我王家亲兵数百,就算是山贼来了也是难进来的。再说咱们就在这驿站里面走走,无妨的。”

  见着如水低头不语,王倩盼便叹气说道,“你们倒是极听夫人的话,果真将我我看得死死的。若我去祖父那边请安,是否可以呢?”“女人折煞奴婢。”如水说得真切,她从小与如月就跟在女人身边,尽心尽力伺候着自是主仆情深。

  只是王倩盼不知,竟然会在祖父这边遇见谢灵东。此外大伯二伯以及父亲,年老王景青,二哥王景德,哥哥王景云,居然一个不落的都在祖父这边。

  “不知祖父正与列位伯伯哥哥谈事,多有打扰实在失礼。”王倩盼如是说,说罢想着有外客在,自身女孩家在此亦是未便,准备退去。这时从大伯王之定的身后探出个圆圆脑袋,眨巴眼笑道,“姐姐果真没有瞧着我么?”

  “咦,这是谁家的小萝卜头在祖父面前淘气,定要打手心以示惩戒。”王倩盼看着那小女娃子笑道,故意拿她打趣。只见那小女娃屁颠屁颠跑祖父跟前,翘着嘴委屈,“祖父,姐姐又打趣我,您快说说她。”

  这女娃正是全家最小的孩子王绿萝,六七岁的年纪最是淘气好动。王卿仁对于这最小的孙女自是疼爱,拍去她从柱子上不小心蹭的灰,“去与你三叔说,让他好生管管他宝物女人。”

  “儿子若稍严格些,这两位做伯伯即是吹胡子瞪眼,更别说盼儿另有几个哥哥没天没地的护着,我这个做爹的实在是无从下手。”王之远笑。

  大伯王之定笑道,“盼儿善良且聪慧,小节上咱们做尊长的即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外说到底,这两个女娃娃都是父亲一小我私家惯出来的。”

  王卿仁吃了杯酒,让人加了凳子,“盼儿你过来,有一事祖父问你。”王倩盼看了一眼哥哥王景云,其只是浅笑不语,于是目光淡淡扫过谢灵东便不去瞧他,便入了座,“祖父,何事?”

  “这位是谢家令郎,说来你应是未见过这位谢令郎,他是你谢家表哥的堂弟,亦是你大嫂子的亲弟弟,你可叫他一声表哥。”王卿仁说道。王倩盼便起身向谢灵东行了礼,却不去看他微微低着头,“见过谢令郎。”

  谢灵东还礼。

  王倩盼的父亲王之远对着王卿仁敬重说道,“寻常打趣便就而已,只是此事关千秋节贡品贺礼,盼儿不外女流之辈,怕是要让人见笑。”

  “虎父无犬子,亦是无犬女,在下愿洗耳恭听。”谢灵东拱手,目光便落在王倩盼脸上。

  “谢令郎是在打趣我是母老虎么?”王倩盼看了一眼谢灵东,浅笑打趣,话刚一出口便觉得不妥,若现在只有几位哥哥在也就而已,父辈祖辈都在此,自己是过于放肆了。

  大伯王之定笑道,“盼儿都被咱们这些尊长哥哥们宠得口无遮拦,谢令郎见笑。盼儿,还不快给谢令郎赔礼致歉。”谢灵东拱手,“是在下失言,怎的还敢让女人给我赔礼致歉,愿女人不要怪罪我才是。”

  王卿仁平日里虽是不苟言笑,这孙女王倩盼是其心头肉,平日里小节上放纵了些,“既然谢令郎不怪罪便好,盼儿你需记着以后不行如此。我要问你的这件事,是关于千秋节贡品贺礼,你觉得应该这份贺礼如何?”

  王倩盼接过册子,仔细重新瞧到尾伸脱手指算着,而已合上册子又递回,“祖父,盼儿觉得有些不妥。”

  众人皆微微笑着颔首,并非说话。

  倒是王绿萝这个小女娃好奇翻看册子说道,“我瞧着这里工具都是顶好,都是些稀罕玩意儿,珍贵又精巧的贺礼为何盼姐姐说不妥?若是太穷酸的贡品怕又是会让别人说小家子气,拿不出好玩意儿来。若不上贡些稀罕工具怎么能在众人之中显得出众。”

  王倩盼看了一眼祖父脸色,见着并无颠簸,才敢出言解释道,“相比出众,更重要的是不要堕落。就好比祖父过寿,下人送的贺礼竟是主子都未见过的好工具,这让主子会怎么想?千秋节配合朝贺,送的贺礼贡品自然不能小气,亦不能太阔绰,这样才算得上周全。”

  绿萝究竟年轻,尚有些听不懂,又跑到自己父亲跟前坐下,专心吃面前的果子。

  王卿仁微微颔首,对谢灵东说道,“你大伯的用心,现在你可想明白?”

  “在下内疚。”谢灵东答,起身对王倩盼拱手道,“女人三言两语便解了在下心中思而不解的疑问,多谢女人见教。”

  二哥王景德打趣道,“盼儿最是伶俐,若谢令郎有意,便向祖父去讨!不外我可得告诉你,咱们王家的女儿不是随便就可以娶。”这话一出,王倩盼红了脸不敢抬头,又羞又恼。

  “德儿!”二伯王之安出言呵叱,“在你祖父面前胡言乱语,愈发没了规则。”

  王景德赶忙起身赔不是,但是王卿仁脸色并欠悦目,房间里人虽多却异常平静。是过了片刻,王卿仁才徐徐说道,“明日还要赶路,都早些休息,散了吧。”

  众人归。

  第二日再行启程,谢灵东自然是随着王家的车马同行。王景云骑马与其并行跟在车马之后,问道,“灵东兄特地在此处停留两日,果真是为了昨日千秋节贡品贺礼之事?”笑道,“几岁顽童想不通此中缘由也就而已,灵东兄怎会百思不得其解,想必是个幌子。”

  谢灵东望着前头的马车,笑道,“景云兄既然知道我的心意,又何须再那我打趣。”

  “你若有意,便向我姑父说明自心意即是。”王景云想着若是嫁入谢家,也能逃过入宫。谢灵东叹口气,“若能如此自然是好,只是我在家中并不得重视,王家的千金自然不是我等之辈可以仰慕。因此愁苦。”

  “王谢二家联姻乃是旧俗,尊长中,你大伯是我姑父,你家姑姑是我大伯母,而你亲姐姐又是我年老嫂子,你与我家小妹二人无论是家世亦或才貌都是天造地设,如何能说攀附。”

  “家父早亡,家中大伯持家,自是看中年老谢灵兴多些。”

  “谢灵兴虽是我表哥,但他奢娇成性不通文墨不明事理。就拿这次千秋节准备贺礼,谢伯父让他全权准备,他生怕帝王不知你们谢家金玉满堂似的,这样的贡品贺礼到了安都岂不是坏事?倒是同胞弟弟虽只有八九岁的年纪,却是个聪慧得不得了的,莫说你们谢家,就连我们王家尊长都是赞不停口的。待那小子再过些岁数,想必是小我私家物,哈哈!”

  谢灵东只是笑,不语。

  他内心亦是很羡慕身边这侃侃而谈的王景云。

  王谢二家都是名门家族,说起来自己与这位王景云本是一样的令郎,可王家自父辈几兄弟虽亦有才气能力之崎岖,却无身份职位之别,因此到了孙辈,王景云与几位伯伯家的哥哥关系亦是亲切紧密。昨日看着王家众尊长兄长等人对王倩盼的敬服态度便能窥得一二。

  而谢家差异。谢家是大伯当家,而谢灵东父亲早些年便暴病而亡,留下孤儿寡母。谢灵东姐弟二人从小吃喝用度倒不缺,但其他便再也没有,说是谢家令郎亦是外貌风物。

  亲姑姑早些年嫁入王家,近两年又将谢灵东的亲姐姐娶进门当了媳妇,做了王家孙辈的长嫂。借着王家宗子这门亲,谢灵东在谢家才算稍硬了底气。可是任凭如此,依旧在家族之中不得重视。

  去年阴山悍匪当道,过往商人行人都深受其害,谢家自有亲兵应去剿匪,可阴山高山深渊阵势庞大寻凡人进去难寻踪迹,且山中野物甚多悍匪许久不出阴山亦不是难事,旁人一时也无可奈何。谢灵东便接下这个难办的差事,只用了一招便击中阴山悍匪的命脉,一场山火烧掉阴山几个山头,阴山悍匪连连败退送信求饶。

  亦有人问谢灵东,若山火不灭,毁了整个阴山又该如何。他只这样说道,“刮骨去毒自有其痛,若不下狠手任悍匪逍遥,其他各路人士怕是摩拳擦掌。此举虽狠毒且价钱大些,亦能震慑四方,让天下人知道我谢家既是是刮骨之痛亦不足叹息。”

  平定阴山悍匪自是大功一件,说来必得重用,可事实并非如此。谢家掌权者谢灵东的大伯谢亦辰反而以他手段辛辣予以训斥,不愿再让他加入此类之事。

  几月前,谢灵东想替大伯分忧,主动提出由自己计划千秋节贡品贺礼之事,却直接被拒,转而将这份露面的差事指给了谢灵兴。

  在年老谢灵兴放肆寻找奇珍异宝时,心知不妥的谢灵东没有出言阻止,谢灵东知致谢灵兴不是自己对手,反而是自己的三弟年纪虽小却是智慧过人。谢灵东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在新一代的掌权人长成之前,他必须强悍到不能撼动。

  王景云与谢灵东二人正说着话,本在车马队伍前头的年老王景青骑马迎面而来,“祖父请谢令郎车内吃杯酒。”

  王卿仁端坐闭目养神,谢灵东亦端坐着没有作声,只听见车轱辘声、马蹄声、另有数百亲兵的脚步声。王卿仁徐徐睁开眼,只是看着谢灵东。谢灵东拱手,“晚辈打扰。”语气神态甚是敬重。

  “你长姐嫁入我王家已数年,是个很妥帖的人儿。”

  “王家尊长慈祥晚辈孝顺,自是如此。”

  “但是老夫瞧着,你们姐弟二人虽是同胞而生,但是性子却大不相同。”

  “晚辈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晚辈自当洗耳恭听。”

  “你的手段是你长姐想不出亦做不来的。自然,有手段亦不是坏事,弱肉强食的原理你我都懂,若愚笨怕是永无出头之日。话说回来去年阴山悍匪一事你办得不错,可怎的厥后便一心只在诗书上用心?这诗书自然是好,可一味的吃酒论诗不应是各人子弟该有的风范。”

  “晚辈敬王老前辈是个灼烁磊落之人,便不再有所隐瞒。今日谢家不如王家,日后说不定会被恒袁彭三家比下去,实在是心胸所致。我并非大伯亲生子便不得重用,而我年老谢灵兴毫无政绩才干却见惯世面给予重用。如今家中尊长尚在可为其周全,若尊长仙逝后,谢家该如何自处?”

  “你可知你这话是对家中尊长不敬。”

  “晚辈更看重的是谢家家族的荣耀,而非某人的荣耀。”

  “你特意将谢灵兴准备贺礼的册子拿给众人看,就是为了证明他是个无用之才。可是你需得知道,那谢灵兴再愚笨无用亦是我的外孙,且不说你大伯更是如今谢家的当家人。此利弊权衡且不需老夫多言吧。”

  “可是相比血缘,利益才是更真切,王老前辈岂能不知这个原理。谢灵兴准备贺礼的册子证明他绝不是好的人选。虽亲疏有别,但更重要的是两家之同盟屹立不倒,若有一日晚辈能居上,只望王老前辈只作张望不要加入才好。”

  “有能力者居上,老夫身为王家之人,自然不会过问你家内事。”

  “多谢王老前辈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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