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瞧不起叶蛮,因为叶蛮耍赖赢了他,更厌恶叶蛮讥笑挖苦他,但偏偏却又极为佩服,这巨大的落差感让赵凡心里很是难受,但嘴上却死活也不愿认输。
“就算是他制定的又如何,他这人人品不行。”
说完赵凡便有些痛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忙看着砣子的脸色,究竟砣子是叶蛮的人,在他面前说坏话诋毁叶蛮,岂不是也即是说砣子不咋地嘛。
砣子的脸上并没有显得不太兴奋,不外他也没往心里去,叶蛮是个什么样子他可清楚的很,自然说坏话的人多的是。
不外这当着他的面说叶蛮差劲的,赵凡认真是独数头一份,而砣子还就偏偏喜欢这心直口快的,究竟这样的人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怎么?他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没有,哪能啊,就是……”
这话还没等赵凡说出来,他便看到叶蛮进来了,一下子就犹如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没招了,张着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一来你们就不说了,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呢?”
赵凡本就极为尴尬,又被人劈面点破,理亏气虚,再加上叶蛮那嘹亮的嗓门,一时间竟被吓得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砣子笑呵呵的说道:“年老,你这是又怎么把赵兄弟给冒犯了?”
“啊,没,没有,开玩笑的,不作数,不作数。”
赵凡连忙用手摆了摆砣子,示意他不要说了,冲着叶蛮尴尬的笑了笑。
“哎,没事的赵兄弟,有什么话你直言便可,我年老为人豪爽,不碍事的。”
砣子说的倒是轻巧,可真事惠临头了,谁都欠美意思,赵凡呼了口气,面对砣子勉励的目光,徐徐说道。
“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那场笔试,小人颇有微词。”
“哦?”
“先前比试时,我那马枪可没有装枪头,这才让叶统领占了自制,将我击下马去,如若装上枪头,我定然不会输。”
“那你装上枪头会怎样?”
赵通常越说越来气,心中竟一时忘记了尊卑礼数,高声的跟叶蛮争执起来。
“我那一击一定重创,虽说不会就地毙命,但那一下也轻不到哪去。”
赵凡对于他的枪法自然是极有信心,究竟他的马战可是连叶蛮都很佩服。
“哦?那不知我那一击如何?”
“那一下厉害是厉害,但也只是把我击于马下而已,要说这水平,怕是差强人意,究竟就算下了马,我也有还手之力,如此一来高下立见。我输也只是在这比试场中而已,这要是上了沙场,自然全然差异。”
叶蛮马上大笑起来,这让赵凡很是恼怒,他认定叶蛮是无理反驳,只是揪着比试不放而已。
“既然砣子叫你赵兄弟,那我称谓你赵老弟可否?”
“哼。”
赵凡没有同意但也没有不愿,只是冷哼了一声。
“赵老弟,你说的很在理,这比试终归只是比试,与生死相向的沙场差异,比试的输赢并不能说明沙场上如何,算不得数。”
赵凡一听,喜上眉梢,这浑人难道是改性子了?怎会低下头认输了?
“但是。”
赵凡一听这但是二字,不由得一番冷笑,果真浑人就是浑人,他要是改性子,那不得日出西山?
“这比试的崎岖却又透露着沙场上的高下,赵老弟的枪法自是厉害,这确实令我感应佩服,但也只是佩服而已。赵老弟你是知道的,这沙场之上,那是招招凶险,生死往往在一念之间。”
看着赵凡不平气的样子,叶蛮突然感应鼻头一酸,因为赵凡昂着头的样子,一下子让叶蛮想起了付贵来,这赵凡的性子和身手倒是与付贵极为相像。
两人都是年轻气盛,对谁也不平气,性子直,脾气爆,做事说话从不含血喷人。而且武技都算得上是翘楚,只是不能狠下心来,但凡有人拼伤搏命,立马就相形见绌。
也正是因此,叶蛮才会让赵凡当自己的副将。
“赵老弟那一枪虽是犀利,但还不足以致命,如果在战场之上相遇,双方穿着甲胄,怕是也稍显逊色。”
听叶蛮这么一说,赵凡心头一震,是啊,他怎么没想到战场上双方都是要穿盔甲的?那他那一枪的威力,怕是还要再减三四成,甚至更多,如此一来何谈重创。
这样一想,赵凡不禁感应有些羞愧起来,但盔甲是双方的,叶蛮能穿,他也能穿。而且虽说那一枪不能重创,但好歹也是狠狠一击,够他叶蛮受的了。
“我受了你那一枪,虽说是不太好受,但你却也因此空门大露,否则也不至于被我给顶在胸上击下马去。以伤换你一条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而且你要知道,其时我可是有时机顶在你的咽喉上的。”
赵凡下意识的摸了摸咽喉,这地方可是脆弱的很,虽说他是先锋,有盔有甲,但扶天义士军里却没有成套的甲胄,脖颈只有两片布甲护在左右,正面可是直接袒露在外的。
“而且另有一点,我上了沙场总不能还用木棍吧。”
赵凡颓废的低下了头,他已无力反驳,这战场上一件趁手的武器的重要性,虽然不言而喻,但通常尖锐些,他便就地引颈高歌了,连下马的时机怕是都没了。
“那你刚刚为何要戏讽我?”
虽然这比试是他输了,而且输的心服口服,但这戏讽他重新回来一事,却又让赵凡心中忿忿不平。
“戏讽?”
这让叶蛮不禁一懵,全然不明他什么时候戏讽过赵凡。
“就是苏将军走后,你讥笑我被送回来了。”
“哈哈哈。”
叶蛮不禁笑了起来,这让赵凡更是羞愤,自感着急。
“赵老弟,你怕是误会了,我那是笑苏赫那小儿狼狈而逃,可全然没有讥笑赵老弟之意。”
这话让赵凡大窘,闹得个满脸通红,情感这笑和他绝不相关,是他一番自作多情而已。
听明白了前后缘由的砣子在拍了拍赵凡的肩膀,说道:“赵老弟,我算是听明白了,你是错怪了年老,不外这样也好,话都说开了,省的相互怀疑、埋怨,再落得个嫌隙。”
“赵老弟,不是为兄说你什么,就算是我讥笑你了,你又何须生这闷气。你欠好劈面找我理论,你也可拿出点本事,让我另眼相看啊。”
突然赵凡单膝跪地,抱拳低首,羞愧的说道:“叶统领,是我赵凡误解您了,频频三番的顶嘴于您,还请叶统领责罚。”
叶蛮赶忙把赵凡给拉了起来,“赵老弟,何出此言啊,让赵老弟误解,也是我有错在先。再说了,成大事之人不拘小节,这点小事,不足为虑。今后还得多指望赵老弟攻城略地,你我兄弟三人也好共享荣华。”
“叶统领所言真是令赵凡心生愧疚啊。”
“哎,我叫你赵老弟,你怎么能叫我叶统领呢?”
赵凡看了看叶蛮,又看了看一旁的砣子,不禁顿生喜色,心中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承蒙叶年老抬举,既然如此,那小弟便随砣老哥一起,以年老相称。”
“好。”
兄弟三人把手言欢,自是激动不已。
“那两位哥哥先忙,小弟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砣子看着赵凡的背影,叹了口气,“小贵子要是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那浑小子有什么好的,不让人省心,现在倒也难得消停。”
虽然叶蛮嘴上说的绝不在意,但眼眶中竟有些湿润。
“你啊。”
砣子看着叶蛮,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其实在叶蛮的心里,对于付贵的不幸是一直铭心镂骨,只是不善于表达,久而久之所有的情感都压在心底,不说而已,就像煮熟的鸭子,只剩下嘴硬了。
“别提那小子了,说了扰人心烦,这计划部署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发?”
“都已经部署下去了,马上就可以出发,不外这次黄钰给的这一千来人倒真是不错,只是稍比咱们的斩虎师差点,不是很顺手,要不?”
“算了吧,东义王可不是个善茬,他早就虎视眈眈的盯上了我们北路军了,就让鲁尘带着斩虎师留在那儿吧,也好配合老头子牵制住东义王,省的那老小子不老实。”
“也好,不外这东义王的手可是越来越长了,再不想个法子,怕是会被他吞了。”
“吞?吞我就崩了他的牙,他来来的,真当我们北路军都是好脾气?”
“你小点声,这可是黄钰的大营。”
砣子赶忙示意叶蛮压住声音,黄钰可是东义王的人,弄欠好都得给绑起来押解回去,让东义王治罪。
“他黄钰的又如何?算了,懒得跟他们一般盘算,这笔账早晚要算。有老头子在那儿独霸着,没问题,照旧先把当下这个粮给弄得手再说吧。”
二人盯着摊在桌子上的舆图,详细的推测起来,在心中开始不停的推演着,力求能做到万无一失。
黄昏日落,赤霞满布,似有三两只鸿雁,展翅,云中漫步,悲鸣南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