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在意赵晨曦说了什么，她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算数。我转头好好和她说。”陶林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挺了挺腰。
“没事没事……真没事……而且我也觉得我确实……确实有一些责任。”我挠了挠头，“要不是我……她也不会……”
“说了不是你的问题，苏青晕倒和她有没有转圈，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陶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时李依冉拉着方慕子先走进了病房。而我和陶林边小声地说话，边徐徐地踱步进去……我听着陶林说话有些极重，我深觉差池劲，再联想了他刚刚和医生的话，我越发觉得匪夷所思。
我突然有种欠好的想法，我知道苏青看起来身体娇弱，她那种瘦，虽然悦目，却真的有些病态。今天突然晕倒，莫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你刚刚说，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是什么意思？”我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她……”陶林有些支支吾吾。
“苏青她到底怎么了？”我追问。
“她其实有……”陶林看着我，话险些到了嘴边。
“陶林……”赵晨曦看到他正要说出真相，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看了看眼神不善的赵晨曦，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陶林，越发觉得奇怪了。
“她可以知道，这件事。”陶林回覆了赵晨曦，“她今天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
“我要知道什么？”我左顾右盼，李依冉和方慕子也好奇地望向说着莫名奇妙对话的赵晨曦和陶林，他们的话我们像局外人一样什么也听不懂。
“秦幺又没有恶意，也是苏青的好朋友……”陶林说。
陶林突然看着我，我屏息以待，有些期待他下一句要说什么，又有些畏惧他下一句要说的话。期待是因为我于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畏惧是因为我隐隐约约感受到这不是什么美好的真相。陶林尽力保持着自己心情的自然，可是他的眼睛里明白有万般无奈。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她的发丝凌乱，赵晨曦正伸着手帮她一点一点整理头发，苏青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可是照旧非同凡人的苍白。她的唇角有些红红的，是血迹没有擦洁净留下的颜色。她静静地躺着，就像是睡着了，被盖在厚厚的棉被下，露出一个棱角明白，瓜子脸。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痛至极。
“苏青，她有胃癌。”陶林徐徐地说了出来，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也许是停顿下来，就说不下去了吧？
“什么？！”我突然像是五雷轰顶地眼前一黑，往退却了几步。
“陶林，你没有搞错吧？苏青哪里像一个有癌症的人了？”李依冉尴尬地笑了一声，『癌症的人会那么漂亮吗？会隔三差五就来G大看你打球？会……”
“等等……苏青最近似乎不常来了……”方慕子说。
而我呆愣愣的，甚至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何等美好的女孩，她哪里都比我要好，苏青似乎是画里的女孩，甚至是某些作家制造的完美角色。她长得漂亮，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有力量，做的每一件事都那么温暖。
“苏青会经常性地胃疼，疼到晕倒，严重的时候还会吐血。一直以来，都在医院里治疗。她一天要服用许多几何许多几何的药，才气缓解她的疼痛。”陶林解释道，“这一次晕倒，是偶然又其实是一定会发生的事，不是今天，也会是未来的某一天。”
“她一点也不像！”李依冉皱着眉摇摇头，“这谁会信？”
一个生病的人，不会像苏青那么开朗的，她像是一个正凡人一样过着她所剩无几的每一天。如果不是陶林说出来，我可能到她走了才会猛然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活得那么辛苦。
“这不是像不像就能决定的。这是事实。”赵晨曦缄默沉静良久，终于说话了。
“我很歉仄……”我说。
我挨在病房的墙上，那时的X城还没有开始通暖气，整个墙面都是砭骨的冰凉。可那种冰凉提醒着我，我身处现实中。
我突然想起有天晚上，我在宿舍楼下见到了正在撸猫的陶林，记得他和我说过，苏青之所以那么瘦小，是因为经历了一场大病，不外现在，一切都好了。
一切都好了吗？显然，陶林撒谎了。
或许他是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才对我撒谎，好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苏青她……”我不敢问出口，其实我想问【她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严重到没措施挽救了？】这样直接的问未免太冒犯了，我思考了很久，没有想出更合适的话，于是只能把话憋了回去。
我看到赵晨曦瞪了我一眼，谁也没有回覆这个问出了半句话的问题。可是看陶林痛苦的心情，一切似乎都有答案了。
我只能惋惜地深吸一口气。
“今天，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里陪她。”陶林说。
“你回去吧，我陪着就行。”赵晨曦立马接了话，“你有什么好陪的，我明天一早……不，我等她醒了立马就把她送回城里。”
“嗯……”陶林没有在反驳，只能允许气头上的赵晨曦。他留在这里，照旧会被赵晨曦用无数的理由赶走。
“这病房床就那么大一点，屋子也小小的，看着压抑透了……”赵晨曦嫌弃地哼哼道，“我才不想让苏青呆在这个地方。”
“可以了，这是校医院，你还想像在城里一样有个豪华的病房吗？”陶林摇摇头，说道。
“我只想快点带她回去。”赵晨曦说，“我还希望无干的人该去哪就去哪，别在这挤着。”赵晨曦说的话，句句都如刀。
“奇怪，你说谁无干呢？苏青又不是你一小我私家的朋友。”李依冉也哼了一声。
“嗯，那我们走了。”幸好方慕子的话盖过了李依冉的牢骚，否则赵晨曦又要用她那杀人的眼神瞪过来了。“走走走……”方慕子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李依冉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