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钱？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价钱是什么。”那个声音降低的说道“我允许给予你眼瞳，价钱是什么？我不知道。”
“价钱就是。。。我获得你给我的眼瞳，所需要支付的。”周智对于里面这个“神”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好，同时她又有些兴奋，究竟这位神明，能够给予她什么工具？
“你需要支付的？你只需要支付。。。你现在的一颗眼睛，”那个声音无比降低“你是人，你无法拥有第三只眼瞳。”
周智一听，心中几多有些打怵，支付她现在的眼睛，去换得一只神明的眼睛，如果有任何一个书中读到过的古代先哲获得了这个时机，他们毫无疑问会马上说出“是”吧，但是她心中仍有恐惧。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不应该允许，她即便不允许，也不会怎样，但是如果允许了之后，可能会有着无穷尽的未知折磨着她。
“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苦难，折磨我么？”
“不会。”那个声音降低而又不容置疑地回覆道“拥有我的眼瞳，你将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在这世上，不会再存在所谓，折磨着你的未知。”
“你。。。向我保证？”
“我以神的名字，向你许诺，我所说的，绝无虚假。”
她似乎是将胸口千斤重的工具移开一般，回覆了那个石门后的神明“好。”
地面震动了起来，周围徐徐地缭绕起些许的雾气，而空气中似乎响起了那种声音，那种过于均匀的，让周智感应畏惧的声音。声音平滑而均匀，她无法想到这个世界上存在任何类似的声音，而那声音，却像是在赞美。
石门朝着两侧滑开，微微露出约有一本书厚的漏洞，而一只手，一只干瘪纤细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周智看着那手徐徐地接近自己，她突然发现，她动不了了，只能看着那只手停在她的面前，如筷子般粗细的指尖翻起她左眼的眼皮，在她眼眶和眼球中间的漏洞上，不停抚摸着。
她畏惧了。
本能的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吞没其中，咀嚼着她的身体，现在，她全身上下的力量，似乎都被抽去了。而那纤细的指尖，在突然的一瞬之间，顺着她眼眶和眼球间的那个漏洞滑了进去。下一秒，她失去了一半视野，而自己的那颗眼球，现在躺在那苍白的手心之间。
疼痛，突如其来的疼痛，在刚刚失去眼球的那一瞬间已往之后，从她的眼眶处袭来，她想哭，她想叫，但是她哭不出来也叫不出来，全身上下都似乎被定格在这里一般，就连眼泪，都无法从她的右眼涌出。
那只手拿着她的眼球缩了回去，在那黑黑暗不知股弄着什么，过了许久，那只手提着另一颗毫无光泽的眼球又伸了出来。没等周智仔细审察那颗眼球，那只手便用中指和无名指掀开她的眼皮，将那颗眼球放回到了空荡荡的血洞之中。
那颗眼球遇血即活，当那酷寒的眼球触碰到她的眼窝时，她看到了，看到了面前视野的另一半，但是与此同时，无数杂乱无章的场景和画面，险些是在同一时间，涌进了她的脑袋。
她看到了，她简直看到了，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周智呆愣着跪在那里，双眼似乎注视着虚空一般，现在在她面前播放的，是她身边一切人可能发生的一切结局，或许她看到某一小我私家的结局时，生出了想要改变这个结局的想法，但是下一秒，她的面前就会播放出她徒劳无功的努力。
“没有意义，毫无意义。”
她所能改变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那些她想要改变的不幸结局，无数行动、无数结果都只能归于一点——那就是她最初看到的结果。
是的，简直，她不会被任何未知的苦难所折磨，因为现在，这一切未知的苦难现在都酿成了已知，但是她却无法改变这一切。
绝望，此时现在，她的心中，只有绝望。
那手徐徐收了回去，而石门也合上了，里面传来了那个所谓的神幽幽的声音“你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所能看到的，那即是未来一切可能的荟萃。看着吧，这就是我所给予你的权能。另外，海的眷属，我谢谢你将她带到此处。”
姜小幺朝前微微一躬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跪在那里的周智。此时，周智的双眼如同一对旋涡，这旋涡不停流转着，将她自己搅成比肉糜还要细碎的什么工具。
她的欲望，她的未来，她所渴求的一切，现在都似乎是一只被开膛破肚的生猪一般展示在她的面前。她看到了一切，一切她想要看到，和不想看到的工具。
姜小幺低头看着跪在那里的周智，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里，她转身走上阶梯，将周智一小我私家留在了那里。
周智跪在地上，不知跪了多久，她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或许早在她听见脚步声之前，就已经看到了即未来到这石门前的两人。
长青真人和清安官正看到石门前跪着一小我私家，便感受到事情不妙，下了一半的阶梯，看到那人的身形和衣着，怎么看都是小公主周智，越发恐惧。他们隐约间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急遽跑到那正跪在那里的周智身边。
两人看周智眼中已然失去了身材，清安一步直接踏向那石门，低喝道“你做了什么，恶神！”
“我满足了她的愿望，”门里面传来了那个声音，如同搅动着什么粘液一般“她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有着无上的好奇，因此我给予了她我的视界，我的眼瞳。”
长青真人冷哼一声“呵，我们向你索要了那么多次眼瞳，那么多次你的视界，你都不愿意给我们，一个小女人，你居然自愿给了她。。。”
“你们太过无趣了，”那个声音话语中不带半分情感的起伏，就这样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有着无穷星空万分之一的有趣。但是你们，呵，你们比起这孩子什么都不是。你们能露出这孩子这样有趣的心情么？你们不能。”
“你。。。你毁了她，就为了取乐么？！”
似乎有一个酷寒的视线，正在注视着怒吼着对清安，而那个搅拌粘液般的声音继续道“我看到了一切，我能看到一切，因此并没有什么是真正有意义的。你们比起流转不停的星空和群星降生之初的正序，什么也不是。”
两人呆立在那里，缄默沉静了一会儿，长青真人叫了一声“清安！走了。”
清安站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照旧搀起了跪在地上的周智，三人顺着阶梯离开了石门口。
“师父。。。就这么算了么？”
“什么叫就这么算了？”长青真人一笑“我们已经获得了眼瞳，虽然是在小公主身上，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们已经获得了眼瞳，能够知晓一切这件事。”
说罢，长青真人看着被清安搀扶着的周智，开口直接问道“公主，您能看到庄赦么？”
周智没有回复，仅仅是呆呆地继续盯着脚下的虚空之中。
“他现在，触及了几个龙子呢？”
“四个。”周智呆呆地回覆道，然后又陷入了缄默沉静。
“那他拥有了几个的力量呢？”
“你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女孩的声音变得降低起来“你们阻止不了他的。。。那个结局，终究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