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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朱颜安天下

初遇

千里朱颜安天下 西帘雨 3143 2019-07-15 08:43:34

  平王身后两位少年见平王只顾沉吟不语,便上前一步参见大公主。

  青桐抬眼一看,其中一位气宇轩昂,温文尔雅,是景国公世子言扶疏,回悠和回雨的兄长。他行礼毕便满浅笑意地望着青桐,青桐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睛,心说你快问问平王殿下到底何意,若他一直不发话,各人都要呆呆地站在这里么。扶疏与青桐自幼一起长大,早已明白青桐之意,故意不说话,饶有兴致地看青桐挤眉弄眼。

  青桐默默地扭了头,望向另一位少年。此人着绯色官袍常服,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咦,这位倒没见过......”青桐正悄悄思索此乃何人,只听耳边大公主轻声道,“平原哥哥,你......回来了?”

  啊,原来是他!青桐名顿开,燕平原,自幼以元勋之子的身份养在宫中。燕氏一族在圣上初定天下的时候立下汗马劳绩,全族皆壮烈殉国,只留了燕平原一人。圣上怜其孤苦,留在宫中抚育。他十四岁便披挂入军上战场,战功赫赫。如今年纪轻轻便任夏州都督,独掌一方。

  “是,”燕平原躬身道,“听闻公主大喜,奉诏回宫观礼。”

  大公主羞红了脸,眼中似有凄然不舍之意,口中欲言又止,只是左右有人,始终未曾作声,默默低了头。

  青桐对眼前的景象感应有些受惊。

  大公主虽只比青桐年长两三岁,却一直沉稳成熟,在世家姊妹中也总以长姐自居。她性子温顺,却自带威严之气,连钟蕴这等犷悍犷悍的娇小姐在她面前也十分收敛。青桐一直敬重大公主,从未见她在人前如此情难自控过,心下惊奇。

  言扶疏显然也对眼前的情景有些惊讶,却也欠好说什么。几人正各自无言,忽听缄默沉静良久的平王悠悠说道,“令兄中柯与我有同窗之谊,今他先逝,我自当对你多加照拂。日后若有什么难事,差人到平王府报信即可。”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尽皆惊讶。

  大公主顾不得自己的心事,细细思量皇兄的话中之意。此番父皇借自己大婚之名召各府女眷进宫,原是为了给平王兄纳选一位新皇嫂。听皇兄恰才之言,似是对这位国公府的二小姐十分在意。这倒与自己的心意不约而同。

  如今朝中平王盛王分立,朝臣们虽未明分阵营,各自倒向也可分辨一二。盛王与其母和妃已牢牢握住保宁侯府,保宁侯一族世代为政,圣上起义兵之时又多有着力,开国以来全族皆有加封。如今在朝中枝繁叶大,势力不容小觑。平王这边,现只有明贵妃之兄,朝廷一品辅军将军吴慎支持。吴慎身世军旅,只知战场厮杀,并不擅结党谋权,因此实力稍弱。

  遍历朝中执权之臣,可用者实为有限。敬王虽为皇叔,多年来从不近朝中政事;景国公言谱,只知寄情山水,闲云野鹤;绛国公年事已老;信阳、平都、安国三侯又皆在封地,远离朝廷中枢。能收为羽翼的,唯有襄国公秦治。平王若是能获得襄国公府的支持,那与盛王也算得上是势均力敌了。

  拉拢襄国公,没有比结姻亲更有效的方式,大公主深知此理。她与青榕青桐极是熟悉,早早便为皇兄考量过此事。若是结亲,巨细姐青榕应是最好的人选。只是青榕为礼教约束,行为心思拘懦过头,只怕对平王助益有限。倒是青桐,才思敏捷,卓荦不羁,实可成为平王内助。唯一不足就是她非秦治亲女,不知是否足以成为拉拢襄国公的筹码。她今日邀青桐至自己宫中,原是要黑暗打探襄国公府情况,待诸事妥当,再与平王言明。不意此时与平王撞见,倒叫她有些措手不及。

  言扶疏尚不知平王欲续娶之事,见他对青桐甚为上心,允许其直入平王府,觉得十分讶异。

  而燕平原此时已猜到了了泰半,心中更是受惊。他不禁想到,当日他与平王殿下、先襄国公宗子秦中柯同窗共砚,厥后秦中柯早亡,平王对此事犹为痛心,伤心万分几欲昏厥。自此之后,十数年来从不许人提起秦中柯之名,每逢中柯忌日所在的月份,必虔诚斋戒。

  燕平原细细审察青桐,只见她娴静优雅,明艳照人,眉眼间隐约可见灵动婉转,容貌像极了当年淡雅端庄的国公夫人。他心中慨叹,离开都中这么多年,想不到中柯的妹妹,已然长成了大女人。

  往事浮上心头,平原轻叹一口气,今日,不外初见这个小女人,平王竟主动提及心中之痛,其用意是何等明显。先国公匹俦及中柯过世之时,青桐尚在襁褓之中,十数年已往,襁褓婴儿也到了需要议婚议嫁的年纪。而如今相中她的人,是圣上的宗子,是大晋的平王,或许会成为日后的天子,也或许会成为政治争斗的牺牲品,可无论是何等结果,她都无法拒绝,无力反抗。

  想到这里,平原心中有些怜惜起来。这种怜惜,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中柯的妹妹,更多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儿,她平淡里透着坚强,倔强里包罗着隐忍,灵动的眼波之间明明竭力掩饰着顽皮,似乎刻意要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受。怙恃兄长早逝,这些年她到底是怎样长大的呢。平原突然发生了一种掩护欲,或者,至少是想为她做点什么的想法。

  在突然平静下来的五小我私家中,最为惊讶的虽然照旧青桐,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停下来思考一下。钟蕴出言不逊,大公主息事宁人,平王殿下又莫名施恩,还抬出已逝哥哥的名号,明令自己可以直入平王府邸,另有现在各怀心思的几小我私家,言扶疏眼中的疑惑,燕平原若有所思的凝望......这些似乎并非巧合,但却都与自己已逝的怙恃哥哥有关,再追念到清晨在大殿上圣上和太后对父亲突如其来的追思,青桐突然觉得,人们一整天都在提及自己已逝的亲人,这是她以往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未泛起过的。

  “皇兄这是要去哪儿?”照旧大公主最先回过神来,打破了缄默沉静。

  平王仍望着青桐不语,燕平原只得道,“我久不入宫,平王殿下带我去给皇祖母和贵妃娘娘请安。”

  大公主点颔首,道,“既如此,便快些去吧,晚些皇祖母怕是要歇午觉。”

  燕平原颔首,便与言扶疏拥着平王去了。

  此时大公主已无心继续自己的计划,与青桐随意聊了几句,便派人送她回弗居殿了。

  至晚饭时,陈夫人已听说了湖心亭之事。饭毕留青榕青桐两个在自己房里一一询问。

  陈夫人将一只水墨彩小茶盅轻轻搁在桌上,叹一口气道,“让你们不要乱跑,就是不听。保宁侯府那小丫头,自小就是个缠人的,招惹她做什么。”

  青榕道,“原是与回悠姊妹一起说话,不想她跑来偷听,又污言诋毁大伯父,才起的争执。”

  陈夫人皱眉道,“认真不知轻重,日后再有此事,立即回来见告我,禀明圣上裁处。”

  青榕青桐颔首称是。

  陈夫人又道,“保宁侯与你父亲在政见上向来不睦,钟蕴自小也不是个省事的,在她面前行事谨慎些,不要落下口实。今日之事既然大公主按下了,那便暂且住了不提。原是些子虚乌有的话,桐儿也不必深思。还要在宫里住二十余日,你两个切勿再随处惹事了。回悠姊妹虽与你们一同长大,究竟是太后的亲外孙女,就算有逾矩之处,也有长公主和太后护着,咱们到底是隔了一层。所以有些事,她二人能做,你们却不能,可明白?”

  一席话说得青榕青桐都低了头,心中愧悔。

  少顷陈夫人又言,“你父亲就是怕你们四处嚼舌根,才没告诉你们驸马的事情。圣上决意要甄选人才,命礼部研定新的科考章程,不限身世,不问家世,历经三选五试才选得十余人,圣上钦点了头三名,这状元郎就是大公主的驸马了。”

  青桐颔首,“正该如此了,前朝虽有举考,可只有身世高尚的、有权有势的才气加入,不知延长了几多人才。圣上作此决断认真英明的紧。”

  陈夫人道,“是啊,只是革新除旧并非易事,驸马的身世照旧免不了被议论。”说罢看了青榕青桐一眼,两人羞愧。

  陈夫人便继续道,“你父亲嘱咐了,不许咱们府中人多嘴一句,现在又是在宫里,更需言语谨慎,你两个可记着了?”

  青榕青桐忙颔首称是。一时陈夫人无话,二人各自回房。

  青桐一回房间便见知心捧衣期待,忙问,“可都齐备了?”

  知心答说,“齐备了,尚衣局的慧心是我幼时挚友,我说衣裙污了不及换洗,请他先借一套宫女衣裙与我,她便允许了。”

  青桐颔首,“一会儿我出去了你们就熄灯,若是大女人或言家女人过来,就说我先睡了。”

  知心允许了,又问,“钟小姐被太后留在内宫住宿,此时宫门将要下钥,女人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日再问,倘或被人认出岂不麻烦?”

  青桐一面易服一面说,“钟蕴今日的话离奇的很,我定要去问个明白,你千万不行告诉别人今晚的事。”

  知心只得应了,目送青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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