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莫家为众人摆了宴席,言称接风洗尘。
风菁重新泛起在众人视线中时,她不再戴着假发,而是大大方方地露出一头利落的白色短发,与她雪白的肤色极是匹配。
“听闻,左右是血齿者?”莫负诚坐下,和颜悦色地看着重霄。
重霄点颔首:“在下重霄。”
“是元界的重霄?”
“是。”
莫负诚记得这个名字:“我听闻重霄在界崩之灾中遇难了。”
看来灵界与魔界之间险些没有消息流动。
“界崩前几日,承天宗设下大阵,将我和兄长送至未来。”其实是将小我私家的时间暂停,但重霄觉得没须要说这么清楚。
莫负诚摆出一副名顿开的样子:“哦,那灵界人都已知道了?”
“没错,具体事情比力庞大,现在商国和红莲国已经重新开战,而我已被学校开除,因怕人刺杀,同时也是帮风菁探亲,就来了魔界。”
“你想回去吗?”
你计划帮我吗?
不外即便莫负诚愿帮,军队也不会听他指挥,因为上面另有魔尊。
“家兄仍在红莲国,生死未卜,我自然是想回去的。”
莫负诚笑笑,道:“我明日会见魔尊,你可与我同去。”
好快。
重霄拱手道:“多谢。”
“不必客气,你为风菁治病,我等实不知如何酬金,而且,在下另有一事厚颜相求。”
希望你的“厚颜”是谦辞。
重霄道:“但说无妨。”
“小女……呵,先用饭吧,桌上未便议事。”莫负诚见夫人给了他一眼,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
对啊,没有看见风菁的母亲上桌,即即是辟谷了也该给点面子才对,难不成生了什么病?魔族能生什么病呢?
重霄没读过这一类的书,但预计他们又是要他的血而已。
我真是株行走的药材,他悄悄自嘲。
吃而已饭,重霄在莫负诚的领导下到了后院,与他们同行的另有风菁及其外婆。
“小女所生之病与风菁相同,都是魔核破裂,毒气入体。”莫负诚解释道。
“为什么会这样?”重霄问道。
“说来话长。”四人已到了门前,莫负诚敲了门,获得回应后才进入。
莫染的房间部署很合重霄的心意,朴素洁净。
他看向床上那人,见其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没有像风菁之前那样病态,而且头发也是微微发黄,而非纯白,不禁好奇。
莫负诚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风菁的……肤色和发色,并非是因为毒气的原因,而是因为她是灵界和魔界混血所致。”
那就是说,治欠好了?
重霄知道风菁极为讨厌自身这种模样,不知她听闻此事后,现在是何心境?
“左右就是,血齿者吗?”莫染憔悴的脸上有一双闪动的眼睛。
“嗯。能让我用魂力探一下吗?”重霄问道,莫染的情况将决定他至少将在此停留的时间。
莫负诚道:“我今日探过,她中毒比风菁浅得多,等喂了药,明天再探吧。”
“也好。”
风菁拿出颜玖所赠药炉,重霄划破手腕,将血放入。
莫负诚看着女儿,叹了口气,解释道:“当年,风泰与小女相识相恋,我们并没有阻拦,因为魔界人寿达千年,风泰最多也只能活两百多年而已,小女其时只有二十岁,以后日子还长。
“之后他们俩结婚,我们也没说什么,魔界人有身本就是难事,若真泛起混血,打掉也罢。
“可到厥后,染染真的有身之后,却死都不愿放弃腹中胎儿,我们基础劝不动。
“这件事终究照旧让魔尊知道了,按魔界传统,与外界混血的人必须入祖地养胎至临盆,而祖地疏弃已久,早就混杂了种种毒气。
“原来,我们身怀魔核,并不惧毒,只是因为胎儿是混血,自己魔核就是畸形。
“临盆时,染染的魔核也碎了,毒气入体,能活下来已是万幸。风菁……我们想了许多措施,也只能暂时压制毒气。
“最后,风泰说要带着风菁回风神谷求其家族资助,我们也就让他去了,本以为毫无希望,没想到,今生另有再见之日。”
重霄放完了血,余光瞟向风菁,见她眼中似有泪光。
怎么了?感动吗?
重霄却觉得莫染太过自私,他相信,风菁这十多年来一定无数次地想过自己如果没有出生该多好。
就像我一样。
重霄将过滤出来的血之精华递到莫染面前,让她服下。
刚开始的时候,颜玖还会在提炼出的血药中加些草药熬制,而现在他血齿的力量越来越强,已经不需要那些工具了。
也许再过一年,我可以做到人仙之下无敌,他对此很有自信。
莫染将血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多谢。”
重霄带着漠然的心情接过空碗,他拿起炼药炉,道:“我去洗一下,告辞了。”
“不,这些交给下人做就好了。”莫负诚道。
“这药炉很珍贵,照旧亲自动手比力好。”
“这,好,请自便。”莫负诚见他神色有异,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半夜,重霄再次失眠,翻来覆去之下,照旧披上衣服出了房间。
莫府很大,仅仅是后花园的占地就快要百亩,相当于灵界一座富人府邸巨细,想是因为魔界面积与灵界相同,而人口却远远少之的缘故。
风菁……花?
他看到了一丛熟悉的雪白。
重霄蹲下身,从乾坤盒中取出自己养的那盆,摆在地上。
果真照旧我的更纯一些。
他难得的笑了,记得母亲也很喜欢这种花,看似柔弱,长成之后却很坚强,即便飓风过境,也不会掉一片花瓣。
“尊客喜欢这花吗?”重霄站起身,认出那人是风菁外婆,貌似是叫左雪樱。
重霄觉得她话里有话,拿起自己那盆,道:“此花是家母所培之种长成,我自是珍惜。”
“我也很喜欢这花,尊客手中的似乎是纯种,对吗?”
“是。”
她问这个做什么?大晚上的,即便人魔境也该休息一下。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左雪樱继续道:“今日我见客心情欠好,果真是我们所求太多,显得太自私了吧。”
“不,”重霄否认道,“我一向如此,旁人不熟悉,经常会这么想。”
“是,这样啊,我们一直担忧待客不周,又蒙客大恩,特地准备了些薄礼,还望尊客莫要嫌弃,暂且收下,否则我心难安。”左雪樱拿出一个乾坤盒,递到重霄身前。
嗯,虽然我是欠风菁的,但既然有利益,那就收下吧。
重霄把花收好,拿过乾坤盒,别在腰间。
“我就不打扰尊客赏花了,请容告退。”
“嗯。”重霄目送她走后,看了一眼手上乾坤盒里的情况。
满的?这薄礼未免太厚。
“你也睡不着吗?”他问向站在身后二十步远的风菁。
天上只飘着几丝残云,月光与星光一同照在风菁的银发上,如霜如雪。
风菁没有回覆他,双目只是盯着那簇白花,徐徐走近,在那些花前蹲下。
重霄在她走近时退了几步,保持着距离。
他听到风菁口中喃喃说了一句什么,但没有听清,预计她没计划和自己交流吧。
“接下来,你计划怎么做?”风菁说话的声音响了些,恰好能传入重霄耳朵。
“先见了魔尊再说。不外魔界人口太少,连死刑都没有,预计不会兴兵。”重霄还记恰当年魔界是如何退出六界大战的。
“如果不如愿,你计划回去吗?”
重霄看了她一眼,道:“你说来魔界,除了探亲,还想让我资助治你母亲吧,歉仄,我只是欠你一条命,而非两条,救她是顺便,但不能挡我路。”
风菁站起来,看着他,道:“我……”
“别说拿你的命去换她这种话,血是我的。”
风菁泄了气,看来她真的很看重这险些未获得过的亲情。
重霄有些嫉妒她,嫉妒她还能找抵家人,而自己可能再也碰不到哥哥和二叔。
如果承天宗的人真的传消息来说他们死了,那重霄无论支付多大价钱都市踏平灵界,为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