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提醒的他提醒完了,剩下的便靠虞昭鸾自求多福了。
虞昭鸾福身,“恭送殿下。”
待叶元琮离开,虞昭鸾眼底见寒,忍不住思虑起入府赴宴一事。
确实不能太过锋芒,至少在恭亲王府内不要。薛永淑本就看不起庶妾,又是犷悍不讲理的性子,一旦认定她虞昭鸾来势汹汹,肯定会放在心上。她可差异于自己的几个姐姐,薛永淑家底雄厚,虽恃宠而骄,但也是个狠辣的角色,整人的手段高明不说,明着暗着身经百战也能稳坐侧妃之位,可想她在恭亲王府的职位。虞昭鸾不能小觑,更不能轻视。
附小做低她是习惯的,更况且是随着家人加入,自然不会大展锋芒。可叶廷南既然相邀而去,自己的算盘也不会少打,她还得多些精力应付才行。
和南星回到虞府后,虞昭鸾决定这几日闭门不出。一是为了期待自己的判断无错,二是因为她料想叶廷南会派人来查她身份,免得让人疑惑她频频收支醉香楼的行踪。
又这般过了几日,姚氏果真耐不住了。
“小姐!小姐!”
这一日,虞昭鸾正坐在后院的湖边投食喂鱼,纤细的臂膀有一搭没一搭的扔出鱼饵,身后传来快快当当的喊声,她蹙了蹙眉,“紫娉,贵寓不得喧哗。”
“小姐!”紫娉险些颤声,满眼都是惊恐,却将话憋在嘴里,举棋不定。
“怎么了?”虞昭鸾好声好气地问道。
“小姐,欠好了!”紫娉终是没忍住,清泪划过脸颊,一边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奴婢……奴婢听闻,老爷今日宣告,小姐不日嫁入姚府……为……为妾……续弦姚老爷……呜呜呜……”
虞昭鸾虽早知真相,但看着紫娉为自己伤心连连,也欠好摆出镇定模样,一瞬间脸上被错愕和惊骇挤满,良久她才平复,幽声问道,“这是……什么?”
“信……”紫娉还在抽抽搭搭地抹鼻子,双眼耷拉着愁苦,将信递了过来,“是……姚二令郎差人送来的……”
“你说,谁送来的?”虞昭鸾又问了一遍,盯着那封信的外貌,身子有些发僵。
“姚……二令郎……”紫娉答道。
虞昭鸾叹了口气,随即打开信封。
“无情更作东风雨,错忆昔时,与卿别送。”
熟悉的字迹,整齐的字句,诀此外语气,一切都恍如昨日。
虞昭鸾追念起初初拿到这封信时,她心里是何等绝望。
姚氏提亲的真相早已令她伤心欲绝,她本以为自己另有最后一方土地供为舔舐伤口,可姚硕又亲手斩断了她走向那方土地的路,逼着她选择另一条路。那时她以为人生至此,已到尽头,除了顺从,又该如何反抗?
殊不知,她入了别人提早设下的局,本就逃不外。
即便她现下理智在上,也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见了如此熟悉的一封信,她照旧按捺不住心中的狂跳。
可……小哥哥怎么能如此残忍?他怎么会如此残忍?
虞昭鸾仔细检查起来,只见这字迹虽眼熟,走笔间却多了一股放肆之意。要知字如其人,姚硕一向清润儒雅,端字平稳,丰满而收势,毫无锋芒,气势平健却又游龙顺畅,实为佳迹,怎会向他今日递送来的信上这般充满攻势?
她又抚上纸面,指尖划过寸处,眉心又是一跳。原是这纸张并非姚硕习用的金帖,只是普通的洛纸而已。要知姚硕好文,所用文具极有考究,普通纸张不入他眼,更不提拿来书写。他向来珍视虞昭鸾在心中的职位,连送的信都只用金帖,原是这种纸张虽薄,但着字力强,可几百年不腐,且字迹生存完整。他要自己的心意永远留在虞昭鸾眼里,时时刻刻陪伴她左右,段不会选用普通纸张的。
虞昭鸾凉薄一笑,眼中凄婉,前世她但凡有一丝的镇定,便不会没发现眉目。可惜当日她被恼恨冲昏头脑,心中已然燃尽了最后的希望,因此错怪了小哥哥许久,逼得自己另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