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胆子太肥了……”虞老爷险些咬牙说出,仍不愿回过头面对已不在单纯的幼女。
“爹爹,咱们虞氏多年前从商,从来都是不入流的,难道爹爹想一辈子只允哥哥做到从三品?再无荣升之望?”虞昭鸾凤眸流转,一语中的。
北国轻商,如此有个不成文的规则,那即是无论商族起底,资质哪怕顶破天,纵为英才,入朝也不得超三品设职,原是怕商族家底丰盛,一旦握权,以财加持,必成后患,乃皇家所提防,所以从古至今,无一例外。
但也有例外,譬如先帝圣父明德帝,曾痛爱一位徐贵妃,此贵妃身世商族小户,却是出众特殊,随后徐氏凭借贵妃稳固,一跃朝中二品,羡煞一众同为商族起底却于朝中无法高升的大人们。
除此之外,果真北国未曾破例。由此累及虞老爷爱子,一生于朝中辛劳,却终不得高升。虞老爷之贪眷,怎不奢求儿子高升?
虞昭鸾既见虞老爷神情一滞,又推波助澜说道,“更况且,如今连通信的都不是姚大人亲自登门,姚大令郎再怎么年轻有为,终究只是个新贵,爹爹宁肯相信他,而不愿劈面与姚大人通气?”
姚氏再为重臣,终是比不外皇族贵戚,姚氏起先只派姚邡当说客,姚大人再年迈,也不至于到现今连攀谈的能力都没有了?更况且,从提亲之始,姚大人连面都未曾露过,谈何重视?
往后说出去,孝子贤孙是给姚氏兄弟二人,他虞氏最多陪葬了个庶女,能算哪门子姻亲连理?他是盼着女儿中用,靠着脸在姚大人面前卖弄,可如今若姚大人都只是个部署,那他即是嫁已往三个女儿,置β也无济于事吧?
虞老爷额角微微溢汗,他不敢往下细想,如虞昭鸾所说,确已许久未曾听闻姚大人消息,在朝中他也不算闭塞,偶间想起,倒说得是姚贵寓下如今皆是姚邡一人持家,颇有姚大人当年雷厉流行之范。
强忍心中焦灼,虞老爷终是转头,“你到底想如何?”
“女儿说了,只待宫禁大放,爹爹允了进宫送食,便已足够。”虞昭鸾松了眼中的精明,只留一片澄澈,又恢复到以往单纯无邪的模样,满眼都是祈求,恰似无害,实则尖锐如刀。
“好。”虞老爷叹了一声,许有无奈,“但你得允许,在宫中不得乱跑,否则犯了错,为父也不会保你!”
严词厉色,虞昭鸾知道虞老爷习用的威胁手法,只不外于她听来不外一介笑语。她自是不会乱跑,究竟她要见的人就在那里。
“如爹爹所愿,昭鸾自当谨言慎行,万不堕落。”笑靥如花,虞昭鸾一双笃诚的眼险些骗过虞老爷适才的震惊与无奈。
待她起身,朝虞老爷福了一礼,“爹爹莫要忘了。”
随即,便告了退。
看着虞昭鸾离开的背影,虞老爷第一次,有什么自指尖流走却始终控制不住的感受。可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流失到底是福,亦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