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混账工具

　　暮色降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上官文毅续上烛火，推开窗，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在书案旁，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

　　“令郎，老爷让您去前厅见客。”随从落尘进屋后拍了拍肩上的雨水，对着主子道。

　　书案旁的上官文毅依然望着窗外，淡淡道：“见客？府中何时需要我去见客了？”

　　“......曹大人来了。”

　　“哪个曹大人？”

　　“就是那个，曹翕曹大人！”

　　“不见！你去告诉父亲，就说我病了。”

　　可不是病了吗，他现在一听到“曹翕”两个字就头疼。

　　“令郎，老爷他猜到您会这么说，所以付托道，您若不愿去，让奴才就是抬也得将您给抬已往。您......您照旧去一趟吧。“落尘何尝不懂令郎，可他也不敢果真违背老爷啊！

　　上官文毅不想落尘为难，冷笑一声后便起身随他径直向前厅走去。

　　“曹大人请品茗！”

　　“上官大人请！”

　　“欸，别再一口一个大人叫了，要叫也应该叫亲家，你说呢？”

　　“对对对，上官大人，哦不，亲家说得对！”

　　上官尧和曹翕两人在前厅相互客套着，说笑声传入了上官文毅的耳朵里，他还未踏入前厅便听到父亲已经同那曹大人互称“亲家”，便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亲家’？叫这么亲，我似乎还没同意这门亲事吧？”上官文毅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上官尧的面前。

　　他这副样子让上官尧有些挂不住面子，呵叱道：“混账工具！一点规则都没有。没看见你岳父还坐在这里吗？”

　　上官文毅扭脸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曹翕，嗤笑道：“曹大人，敢问您家文芳小姐是嫁不出去了吗？否则，您这样三番两次往我贵寓跑，传出去怕是也欠好听吧？您若是硬要将女儿塞给我，是不是也该问问我愿不愿娶呢！”

　　面对上官文毅的一连串质问，曹翕面色通红，张口结舌，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官文毅，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这是跟尊长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尊长？哪有什么尊长？您该不会是指曹大人吧？他何时成了我的尊长？”一连串的问题问完。上官文毅又走到曹翕近前，嘴角上扬，一脸的蔑视地与他对视，道：“曹大人，您说，您何时成了我的尊长了，嗯？”

　　曹翕自知此时他不应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便谎称另有事要处置惩罚，需先行离开。

　　“曹大人，等等。”上官尧站了起来，平了平心中的怒火，走到他二人身旁，正色道：“正好，今日当着曹大人的面，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你同差异意，你必须娶文芳小姐！从现在开始你也不要再一口一个‘曹大人’了，要叫‘岳父’！”

　　“父亲，您明知道我心有所属，为何偏要逼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上官文毅对父亲失望透了。

　　“文芳小姐你还没有见过，又怎知会不喜欢？”

　　“父亲，您也说了，我都还没有见过，您就帮我定下这门亲事，又岂知我会喜欢？”上官文毅顿了顿，道：“文毅今生除了慕容清扬，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曹大人，您若是真心心疼文芳小姐，就请另择良婿！”

　　曹翕叹了口气，低下头，没有言语。

　　“这个家我说了算！”上官尧吼道。

　　“好，既然父亲执意如此，今后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上官文毅话音刚落，上官尧就“啪”地给了他一巴掌。他没有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闹决裂。

　　“……要不，上官大人您照旧再同令郎好好商量商量吧！究竟婚姻大事不行儿戏，您若是勉强他娶了小女，只怕小女婚后也是不会幸福的。”曹翕思虑再三，也实属不应拿女儿的终身大事做筹码。

　　“他敢！还反了他了不成！”上官尧怒道。

　　上官文毅看着父亲决绝的面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守在门外的落尘赶忙撑了把伞追了上去。

　　“令郎，雨这么大，别淋湿了。”

　　“落尘，你回去吧，别随着我。”

　　“不！令郎去哪落尘便去哪。”

　　就这样，主仆二人在大雨瓢泼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落尘撑着仅有的一把伞替主子挡着雨。

　　突然，一辆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慕容长月用手掀开车帘，看见了站在雨中神情落寞的上官文毅，他身后的落尘满身早已湿透。

　　“上官兄，快上来避避雨。”

　　上官文毅没有说话，上马车后坐在了慕容长月的劈面，落尘则坐在了他的身边。

　　“出了何事？下着雨也不知道找地方避一避，就这么淋着，看看落尘都淋成什么样了！”慕容长月责备道。

　　上官文毅低着头一言不发，慕容长月不得不问落尘。

　　“说！你家令郎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落尘看了看慕容长月，又瞟了瞟上官文毅，“……我家令郎跟老爷吵了一架，跑出来了。”

　　“打骂？为何？”

　　落尘低头不语。

　　“说话！”慕容长月用力拍了一下上官文毅的肩膀，追问道。

　　“父亲他……竟然背着我和曹府定了亲。”

　　“曹翕？”

　　“嗯！”

　　“可那日我问你，你还说……”

　　“对不起，慕容兄。那日我确实不知情。直到我去求父亲去王府提亲，才从父亲口中得知此事。”上官文毅依旧低着头，道。

　　“我妹清扬怎么办？你计划如何跟她解释？”

　　“我是定不会娶那曹家小姐的！”他迅速抬起头，看着慕容长月，眼睛通红。

　　“亲事都定了，还由得了你娶不娶？看来，你如此这副模样即是反抗失败的结果吧！”慕容长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不如你就听从上官大人的话，娶了那曹小姐吧！”

　　“怎么连你也……”上官文毅的眼眶更红了，他原以为不管怎样慕容长月都市站在他这边支持他的。

　　“昨日，太后召见清扬，还将她指婚给了上将军尉迟明溪。”

　　这几日心里本就憋着事，再加上得知清扬被指婚他人的消息，上官文毅只觉眼前一黑晕了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