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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淢

第八章、心扉各启封(二)

长淢 安俆 3274 2019-07-18 07:43:44

  初回美意襄助人家小姐,怎知人家不受。春回淡沲,鸟啭成双。他的心儿也乱了,自打昨个夜阑时分巧遇小姐之后,嵇浒便心似饴蜜,厚甘浓腻。总而言之,他就是还想再见那小姐一面。

  街肆随意闲步,角睐无谓乱瞧。明白昼里赏看景致入眼,但等亭午拜谒讨宴。

  话说应天府的钱府尹乃是他严父的儿时旧友,头回赶来应天自然该送上拜帖替严父备下厚礼求见问候一番。

  想那钱府尹已经派贵寓下人于两日前来传话就在今日贵寓恭候令郎台端惠临。他得了消息今个虽然该如期赴约。遣去随从,独个游荡,心中从未有过的情丝令他疑惑。

  记得严父、慈母为他寻过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子,他都瞧不上眼,如今街肆巷陌巧遇的小姐他却动了念想。

  心知严父对娘亲的深情,自个也想效法严父遇着属意的女子才会立室立业。昨夜的巧遇即是了,他越发坚定。

  离亭午尚早,他还可多闲步四瞧一会。翛忽,他身旁一粗布庶人被一位锦衣男子训斥的话就让他听了去。“混账工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瞧你这品德,无钱银还想去一睹应天第一美,怕是去了连大门也不让你进去!”

  被锦衣男子训斥,那粗布庶人回呛一句。“女伶而已,谁个男子不能去瞧瞧?令郎有几多钱财,你敢与那些大老爷们比阔吗?想那周兰儿每回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才让见一面,才会歌舞助兴,就不知令郎你可舍得出这银子?若也舍不得,就学学我远远地偷瞧一眼算了。”

  什么?三百两白银?周兰儿怎的这般贵质?

  那二人还在你来我往,但嵇浒可就没心思去多听了。临时不去念思昨夜佳遇的小姐了,不若就去瞧瞧被称为第一美的周兰儿吧!

  横竖时辰未到,等一睹美伶的妖娆,亭午用过午膳,他闲来无事再去昨夜穿过的巷陌瞧瞧可会天降福泽,令他与那只一面之缘的小姐重逢,比力应天第一美的姿色瞧瞧自个属意的女子到底可否一较高下。

  主意已定,嵇浒便不再闲步懒散,阔步前迈。

  家世显赫不假,若真取出三百两纹银绝非小数。是故,嵇浒先个犹豫不决,然,记得身旁随从有人却真真见过周兰儿的,也见告自家令郎知晓那周兰儿貌若天仙,肤白若雪,瑶鼻赤唇,双目含水,施了胭脂,白里透红。且柳腰扶风,身姿婀娜。如此绝代美人,另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取出银票三百两,又取了碎银十两打点鸨母,也是机缘巧合,周兰儿才送走一过路巨商,这会闲来无事呢!

  掀起翠幄,徐步顾盼,入得香闺,裛裛迷人醉。但见一丫鬟立在一旁立时上前福身问候:“参见这位令郎!请令郎落座,我家小姐马上就来。”

  嵇浒眸光下瞰,那丫鬟也徐徐抬首。四目交接,兀地想起什么来了。

  哎呀!不就是昨个夜阑时分那位追撵她家小姐的丫鬟吗?难不成此地就是那小姐的香闺之处,也即是说小姐乃是一女伶,而万人盛传应天第一美的周兰儿就是昨夜佳遇的小姐?

  有些木然,嵇浒未接话。倒是丫鬟瞧出了不妥,她应是记起来了什么。“这位令郎好面善,曾经来过?”

  摇摇头,嵇浒抿唇一笑,随后启口。“未曾来过。”

  “那?奴婢恰似在哪见过您呀?”

  他再度摇头叹息。“人生那边不相逢!丫鬟妹妹,见与不见又怎的?兴许天意让我…”

  话未说完,但他眸光之中便瞧见一缃色襦裙的女子一瘸一拐的莲步而来。

  果真就是她呀!昨个脚儿崴了,到现在还未回复。

  盈盈一拜。绝色美人纤手执一玉箫。“让令郎久等了,小女子万分歉疚。”

  “啊!…无甚要紧,小姐请坐。”

  “倒是令郎请坐吧!既然来了也勿用客气,小女子先个为令郎献丑一曲,待会便让我这贴身丫鬟月儿送来糕点茶水侍奉。”

  “不必,腹中不甚饥,待会就要去赴宴,如此,只想听听曲,与小姐说说话就好。”

  眸光含水,通透莹净,周兰儿瞧了瞧令郎,突兀掩袖一笑。“哎呀!原来是令郎您啊!”

  “你记起我来了?”嵇浒眸光烂烂地盯着她。

  “哦!不错,是昨个夜间小姐与奴婢在街头见着的令郎呀!”面上多了些肃然,丫鬟---月儿投以不甚平和的眸光,月儿也是忆起来了。

  懒得理会丫鬟的面上变化,他现在的双眸之中惟有周兰儿一人。‘天姿国色,貌比天仙’绝个不假了呀!

  “令郎坐吧!无论谁人,只需舍得花了银子,小女子便会歌舞伺候,保准令郎满心适意而去。”言罢,她便将玉箫置于赤唇边上。

  不待嵇浒多言,一曲起始,迷迷离离,骨血松软,仿似四肢无力,只凭那箫声澹宕,全然无虑。

  是啊!渴慕见着的美人轻而易举就在眼前,且才艺了得!

  身子动也不动,他只消静静地听。

  半刻时辰,先箫后筝,两番才艺完成,周兰儿再度盈盈一拜。“令郎见谅,小女子昨夜不小心崴了脚,今日这一舞肯定瑕玷难免,万望令郎待会体谅。”

  他省得,昨夜小姐的不愿受助,今个想必不会了吧?

  “小姐无需愧疚,倒是在下罪过。刚刚只晓得听小姐丝竹展露,却忘了小姐有伤在身。昨个小姐拒绝,今个只求小姐让在下替您医治不再不受就可。”

  人家令郎可是花了银子的,昨夜与人素未谋面,自当小心谨慎,此时另有甚话好拒绝的呢?

  颌首,周兰儿落座屏风之后,嵇浒几步赶去。

  俯身,他细瞧了一眼美人的玉趾,凝脂剔透,细腻滑嫩。他方握在手心,兀自想起周兰儿乃是女伶,莫不是谁个有钱的大老爷都可碰到她了吗?

  心儿多了几分揪痛。想想周兰儿的妍丽他又多了怜惜之情。

  军中男儿,自幼常会伤着皮毛的,这等小恙不足以难倒嵇浒。他一个使力、再个一揉一捏,未等周兰儿锥痛惊呼一声她那脚踝便痛痒相交,更显麻软。

  以为崴了脚儿并无大碍,岂知今个起身她还感应不适。本计划日暮歇息之时再见告妈妈,请郎中来医治,也不故障接待贵客。谁想这会昨个美意欲助的令郎手法如此精妙,脚儿越发酥痒不已。

  “好了,好了,令郎这手法如同挠痒痒,让人家…人家…”怕失笑只好抬袖掩口,一壁令令郎停下。

  嵇浒停手,憨憨一笑,起身。

  “令郎头回来此,怕是不知我这儿的规则吧?我待客只一个时辰,收取银两三百两。”顿了顿,周兰儿又言。“不外,刚刚令郎美意替我医脚,延误的时辰我也该回赠您。不若这般吧!另有半个时辰,我再多奉送您半个时辰,待会我便献舞令令郎鉴赏,再个即是陪令郎赏景后花园。多出半个时辰,令郎喜好歌舞则随意,我都不惜侍奉令郎到亭午时分满意为止。”

  他略思忖,须臾回话。“多谢小姐,不外在下一会该去赴宴,是故,他日再来。今个就此差不离,与小姐离别吧!”

  大为不解,焉知这位令郎不到时辰就愿离开,三百两银子花了都不在意?实在怪人啊!

  “令郎说甚话?现在就离开?您该晓得,若离开了,时辰不到,那银子也不会退了。”

  “为美人岂会在意身外之物?小姐,脚虽不痛不痒了,但也记得歇息一会,莫要轻易走动,估摸着明日便会全数无碍。”

  银钱不需退还,临别还惦念小姐的脚儿,周兰儿心下自然漾起一涟漪。虽然,遇着男子无数,能令她心湖激荡的可并不多。

  “多谢令郎施治,不知兰儿如作甚报?”

  摆摆手,嵇浒随后施礼离别,彬彬有礼且本就俊朗书生模样,更令周兰儿会意,她未再抬袖掩笑。而正是这粲然一笑百媚生就,妍丽出尘。“令郎俊彦舒朗,为人耿直谦逊,小女子能为令郎展露才艺实感荣幸,若下回来,兰儿保证展露最好的舞艺和琴技令令郎畅怀。”

  “好,一言为定,下回来,你那脚儿也好了,我便不会客气,定让你展露舞艺令我一观。我该走了,小姐、兰儿…”他眸光深邃,盯着令他动了心思的女子。“记下,今个都不许待客,就等明日再说。若妈妈非得让你待客,那就让妈妈将所需的银子都记在我的头上,我明日赶来一并送上。”

  说出此话,周兰儿才张口发愣。这令郎好生奇怪,为了她的脚儿,竟舍得花更多的银两,且他也无法从周兰儿那得来半点利益。

  明眸闪闪,周兰儿支吾说话。“令郎…令郎这是?…这让小女子…”

  再番摆摆手。“兰儿就歇息会吧!在下就此先行告辞。”

  事到如今,周兰儿猜也猜出令郎不仅是想来瞧她的美色和武艺,怕是对她动了心思,或许也会如同往时有些男子欲图赎她身那般。

  不外,欲赎她身的那些男子从老鸨子处得知需纹银二十万两之后,谁还坚定不已呢?

  轻轻眨了眨明眸,赤唇微启。“令郎无需这般多花银子,小女子会设法应付妈妈的。”

  二人说话间,月儿端来茶水、点心。“小姐,新沏的茶送来了,请令郎出来品赏吧!”

  孰料,嵇浒迈步而出。“丫鬟妹妹,我这便告辞了,需赶去钱府尹那赴宴。”

  钱府尹?丫鬟---月儿心下一估算,此人来头不小啊!钱府尹为官应天,非贵胄,富庶巨贾,恐他是不会相见,而况是在钱府尹的贵寓宴请一年轻小辈呢?

  皮笑肉不笑,丫鬟心下多了几分胆怯。遂朝令郎福身施礼。“令郎慢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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