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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袅袅动客情

第四十五章 尚瑞的下落

茶香袅袅动客情 茶蚤 2073 2021-02-02 15:00:37

  送走了廖县公一家,尚琛也没兴致呆着,与子墨作辞,文大娘子亦没美意思虚留,遂携了茗伊及一众仆婢打道回府。

  茗伊乏了,在马车上蔫儿吧唧,不似平日欢悦,垂坠的睫毛更添了几丝郁郁。

  榛练藏不住话头,挑明道:“为着沐涵受了歹话,你跟自己置气呢?”

  苒春忍不住白了榛练一眼。

  茗伊刚要开口,嗓子眼儿堵住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忍不住簌簌地往下落,滴在襦裙上,像初初绽放的水莲。

  苒春忙挨近,揽着她的背膀,榛练拿帕子给她拭泪,抽抽噎噎地哭了一路。及至下车,两眼早肿得跟蜜桃似的,脂滑粉溶。尚琛心疼不外,款款地扶她落地,相携着往琳琅院走去。

  尚:没有洛璃县主,另有旁人,她早晚有场气受!

  茗:为何?

  尚:她被文大娘子中意,再过几年,定要与子墨做屋里人的!

  茗:然后?

  尚:深宅大院,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即是正室漂亮,另有陪嫁的媵妾,你当是典雅宁静的?

  茗:话虽如此,到底是因我才得了不是,叫人心底不落忍!

  尚:何须做司马牛之叹?让她早些经历一番,心里存些识见,日后不轻易被揉搓,亦是得了个利益。你果真还不自在,赠些簪环悦她开怀也竟够了。

  茗:到底是郎君,句句撞在奴家心坎上。妆奁里的那对鎏金菊花纹银钗,极衬她今日那身扎染襦裙,郎君替我遣人送去文府,可好?

  尚:初入府,你作得打油诗可记得?

  茗:山花始夕昏,与菊朋辈拂?

  尚:那日后,隔了一夜,我特意描好图样,遣人为你打制出来,你轻易就送人了?

  这厮满嘴含醋,茗伊不由唏嘘,急遽反客为主道:“这可怨不得?郎君整天往奴家那儿堆工具。就这个,茗儿还记不得呢,只当是贵妇姨母送的。您的工具,沾沾自衒还不及,怎舍得给外人拣了去。”

  尚琛畅意,自己不是外人,即是她的内人了,不由笑道:“你姨母送的,饶不行轻慢了。让芃晓往东市的华胜楼,拣对成色好的月朵珥珰,给沐涵送去即是。”

  茗伊见他虑得极是,不由展颜:“由郎君裁夺,再无不妥的。”

  说笑间,已到了琳琅院,彼时尚大娘子兀自跪经,直挺着腰,两手扣在心窝,双目微阖。又盈随侍在侧,见他二人来了,忙摆手,尚琛会意,与茗伊复又朝尔湘苑折返。

  入夜,尚琛在书房,听着芃信回话,芃晓和芃泽也一旁侍立。

  尚:料你也要几日方得回府,定是日夜兼程吧。

  信:郎君说的是,但因着迫切,从南诏折回,紧赶慢赶的。

  尚:你人没事吧?

  信:死了几匹马,跑死的!

  尚:不值什么,在南诏境内搜罗到了?

  信:因着南诏王仰慕我朝的饮茶民俗,特意令人寻觅制茶的技工,烹茶的博士。小的有幸混迹其中,约摸听着南诏佐阿吾罗娜近来被软禁。(南诏王的妻子称作诏佐,阿在南诏方言里是女人的意思,佐阿指的是南诏王与诏佐的女儿)

  尚:这与我阿兄何关?

  信:原来,这佐阿几年前不知从哪儿捡回个汉人。据说其时满身是血,连随从都劝说不中用了,岂料她竟生出执念,硬是遣四个力士抬了去,命巫医日夜诊治。谁曾想,半年之后,那汉人竟渐次回转。

  尚:那汉人若是阿兄,痊愈后怎得不送个信呢?

  信:郎君问得好,小的与【芭珍榭】烧火的他瓦差交好,他又与佐阿身边的雅琳依有首尾。故而常肯透露一些秘辛与小的唠嗑。话说,那汉人只一醒来,佐阿便悉心望候,再三询问下,他却不知自己系何地那边何人,连怙恃名讳统统忘却。佐阿无法,给他起名【召树屯】。详谈间,觉其才识谋略不俗,且通晓南诏言语,文字亦然,便给他在【戈兰殿】寻了个差事。

  尚:那如何能断定是阿兄呢?

  信:【召树屯】颇得南诏王赏识,不乏恩赐之物,一应日常穿着独爱碧青翡翠之流,敢情不是有了五分的可能?

  尚:容貌你可曾瞧过?

  信:郎君,依着形容倒是又肯定了两分,可到底要亲自相看才气做准。偏偏这事犯难,怎么也要精通茶事雅艺一流的,才进得去【戈兰殿】。此外,元简弓谋(南诏话,是汉人中王侯将相的意思)方允收支,个把看中的心腹仆人才敢在此间走动。

  尚:【戈兰殿】要有自己人才成!

  一旁的芃泽兴奋不已,按捺不住道:“郎君,恕小的冒昧!若要安插个把仆役技工,岁数稍长的恐怕关得严谨,需得是不足及笄之年的小娘子方好混摸进去,且不突兀。”

  芃信刚回府便与郎君述职,未曾见过茗伊,更不知彭泽言外之意,只当心细言语,随即赞同道:“郎君,阿泽这话极是,可务须要精通茶事,极伶俐者才可堪负此役!”

  尚琛蹙了蹙眉头,暂且拿话混他:“你说佐阿被软禁了,与【召树屯】有甚讼事?”

  芃信见郎君不接话,心下疑惑,只得分说道:“南诏王欲将佐阿和亲,怎奈她倾心【召树屯】,抵死不从。南诏王虽惜才,到底忌惮外族骨血。特特发了狠话,若佐阿不愿回转,就拿【召树屯】祭天!乍闻此讯,小的着了忙,方急急赶回,望郎君快快裁夺,若真是大郎,速速营救为上!”

  此话一出,尚琛忍不住揪了揪心口,芃晓端了带托的浅黄琉璃盏送上,尚琛一饮而尽,心下忖度:

  南诏境内不乏韦节度的线人,并吐蕃的细作,若是阿爷掺和进来,难保不叫有心人借此做文章,治他个里通外邦之罪!不若自个儿悄悄去,实在不成再与韦节度稍口信,谋个面,添了助益,可徐徐图之。再则,茗儿的身份尴尬,若是被贵妇姨母接入府邸娇养。这小妮子可不是一心扑我身上的主儿,要是瞧好穆少将军,真遂了她亡母的心意,应下那娃娃亲,真真欲哭无泪了!还需将她一并带走,既能帮着料理阿兄的事故,也能令穆府存个影。到底跟个儿郎出门子一趟,我朝虽尚夷狄,民风开化,可到底是要点脸面的,尤其男子,视妻妾如同禁脔,岂容他人染指!

  胸中已有丘壑,他朝芃泽徐徐道:“明日启程,我跟茗娘子悄悄走,尔等一同跟上。主君和大娘子那边,务必瞒得死死的,由苒春事后再容秉,否则反倒延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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