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鬼魅

　　原本秦亓也以为躲过了狼群，天也已经大亮，应该算是宁静了。如今只是需要早些离开林子。待探子来报，寻到偏向，便回国都咸阳。

　　秦亓，九安，早已是饥肠辘辘，秦亓扫了一眼，或许另有两支箭，想了想，抓点兔子，山鸡什么的，填填肚子。

　　想着便扯着九安往树下跳。九安虽说已是精疲力尽，无力折腾，但照旧拼命维持着顾家季姬的风范，谁知被秦亓突然扯住往下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踩在地上了，林中杂枝木棍蛮多，九安脚下不稳，身形晃了晃，脑袋直直撞上了秦亓的下巴。痛得秦亓倒吸了一口凉气。

　　九牢固住身形，审察了一番秦亓，见他一身黑袍已是不忍看了，左袖也被扯了下去，胸前也被狼爪撕烂了，还带着些皮肉，左脸下边还印着几道伤痕，

　　不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九安活了四五十个年头，真的从未如此狼狈，袖子差不多被扯成了数缕丝绸带子，一身曲裾深衣，早已不是衣服了。

　　想自己前世，夺王权，毒世子，之类总总不外是内宅之术，要面对狼群仍是无力反抗。本以为自己凭着前世经历可以在内宅风生水起。但是原来一生的经历如何，真是难以预料。

　　不外，九安真的谢谢秦亓，至少自己只是狼狈而已，身上半点伤痕也无。

　　看着秦亓烤着兔子，九安支颐，马上觉得，跟秦亓出门真的蛮好的，自己险些什么事儿都不用烦恼。像个米虫。

　　秦亓看着九安入迷，已是习以为常，唤了唤九安，“给，九安。”

　　九安煌２地接了过来，自己已经饿了很久了，张口就咬，岂知，用上牙咬开一块肉的时候，扯出了一根鲜红的血丝。九安愣住了。秦亓也有些尬然，“恩，约莫烤的时间不够，还没完全熟。”

　　九安嘴角抽了抽，欠好说什么，真的。九安默默将兔肉放回火上，自己烤了起来。不是珍惜粮食，或者什么，而是周遭百里，半点人烟也无。干粮早就吃光了。

　　秦亓就这样带着九何在林子里晃了两天，完美地证明了两件事，一，秦亓不善厨艺，恩，君子远庖厨，还勉强说得已往。二，九安和秦亓真的是不折不扣的路痴。

　　九安连着几夜宿在林子里，睡得不太好，一想起在穆祁陵寝遇到的狼群，九安便没了睡意。经常半夜惊醒，定要细细审察周围景物，看看篝火是否还燃着，秦亓也好不了几多，每天抱着佩剑入眠，颇有武将枕戈待旦之感。

　　在林子里转了三天后，人定时分，两人是想随意吃点工具果腹，早些休息，然后再找走出树林的法子。两人想着，自己入这林子也不算太深，只要认真转转，找找路，应该照旧可以可以出去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穆祁陵寝。

　　两人随意烤了只山鸡，不求美味，只求烤熟。九安觉得两人因着孽缘，无奈之下待在一起，照旧找些话题说说。九安和他从洛国的江南风物讲到了咸阳的巍峨壮观。这夜，九安和他搭话，“九安无状，很想知道令郎亓为何会被送到炀国。”

　　秦亓低了低头，捡了根树枝，扒拉了下篝火，可能是比力熟了，秦亓懒得再勾起嘴角，现在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秦亓低头，其实上辈子，姜九安话也许多的。唠叨个没完，总是喜欢用双手捧住自己的下巴，“良人，你告诉我吧，告诉我。”

　　九安尬然，讪讪道，“若令郎亓不想说，便而已。”三天里，这句话，九安已经讲过许多遍了。他一般不太理自己。九安觉得，他又是像往常一般，装聋作哑，谁知，他开口了，“你知道我母亲是谁吗？”

　　九安眼睛往右看了看，回忆了片刻，“秦国前王后官凌。”

　　秦亓弄灭树枝上的些微火星，拿着木枝在地上敲了敲。“我母亲被废之后，我也莫名地变得病弱，父亲把我送到了炀国寻医。正巧，我秦国与炀国有意交好，就把我搁在炀国为质，如此，我既可以寻得名医，又可以稳住炀国，秦国邦交。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

　　秦亓接着问，“不知九安为何会入炀国学宫？”九安没想到他会和自己搭话，愣了片刻，“恩，师长商益与我母亲略有友爱，七年前途经炀国之时，母亲劳烦师长将所学教授于我。师长便带着我回了炀国。其实，母亲……”

　　九安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本想让阿姊与我们一块的，无奈阿姊对于法家之学，半点兴趣也无，所以，便只带我去了。”

　　然后，即是恒久的缄默沉静，九安想起了瑶光另有母亲，也没有什么兴致和秦亓搭话了。只是靠着树透过繁密的树冠看着一小块天空。无奈看不到瑶光。九安靠着树干，紧紧抱住自己，将脸埋进了双膝中。

　　秦亓透偏激光看着九安一番举动，没有什么体现。究竟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秦亓选择缄默沉静。撇开头四处看看，审察着树林周围，突然看到一团雾气泛着紫光，心生疑惑，到底是什么。愣神的九安也被那股诡异的紫光吸引住了眼球，那会是什么。如今正值人定，而且，刚刚林中明明没有雾气。更况且，有什么雾气会泛紫光呢？

　　九安联想师长看的听说逸事，心生推测，难道是鬼魅？莫不成世上真的有鬼？

　　秦亓起身，往那团雾气所在走去。九安虽说心中惴惴不安，却也照旧随着秦亓的脚步往前走。刚刚踩进那一团雾气，只是像寻常所见的大雾一般，九安咬咬唇，有些不安。随着秦亓慢慢往雾气深处走，岂知，前边的秦亓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即，转身，九安直直撞到了秦亓的怀中。

　　反映过来的九安，连忙往退却。借着雾气中的紫光，九安看到了少年脸上染上了绯色。鼻尖有些虚汗。一副惊慌的样子，九放心中疑惑顿起，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你怎么了？”

　　少年连忙扯住九安的衣袖，“快点离开，快走。”

　　九安还不明所以。转过头隔着秦亓看了个或许。却被所见之景惊得说不出话来。是雾气袅绕，水光清澈，谭中想是热水，升起水汽氤氲在了九安脸颊上。绝美的女子笑得甚是妖娆，此情此景，九安不由得信了，世上真有鬼魅。其时所想，只是恨不得肋下突生双翼，飞出此时此地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