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棋看了沈露一眼，他确实看见沈露近些日子买了不少工具，甚至还往自己这里送了几回点心。
沈露移开视线：“我有点累了，商年老晚饭不用叫我，我多睡会儿。”
商棋点颔首，一只手在小元宵头顶揉了揉。沈露进了屋子，小元宵放开抱着商棋的手，有点委屈。
“不是你的错，她这样，挺好了。”
“露姐姐是不是要走了？”所以拼命对自己好，给自己买绢花、糖葫芦，带自己从早到晚地玩……
说着小元宵的眼睛就红了，长长的睫毛扑闪几下，泪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商棋捏着衣袖给擦了，“她会回来的。别哭了。”
小元宵抽抽答答地问：“真的？”
“真的，你还不知道她嘛？又懒又馋，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小元宵噗呲就笑出了声，还喷出了个鼻涕泡，羞得差点又掉下眼泪来。
商棋也努力地笑着。
“你说你露姐姐看上了一个钗子？”
小元宵手忙脚乱找手帕擦鼻子，一面用力颔首：“爷，把露姐姐讨回来做媳妇是不是她就不走了？我带爷去看，你买了送给她，她就给爷当媳妇了！”
商棋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把眼泪擦擦，带我去看看。”
小元宵将脸上鼻涕眼泪一把抹掉，忙不迭颔首，拖着商棋的手就走。
是一组古逻木钗子，四只，上面镶了星星点点的碎玉，就像盛开在深夜的夜来香。
“这个什么价？”
掌柜看着年轻男子捡着钗子端详半晌，尤其那小女人照旧自己不久前才见过，连忙眼珠子一转，笑得堪比铁树开花：“呦，尊夫人才来过呢！也看好这只来着，咱们看着也是和尊夫人很合适，您是要买给尊夫人，咱们也不多要，给您个实惠……”
“几多银钱？”
商棋听着她左一个尊夫人右一个尊夫人，脸皮感受受不住，忙又问了一句。
“呦，看把您心急的，嘿嘿，也就十两银子，买您和尊夫人一个转头，咱们给您包好。”
掌柜将钗子包好，递给商棋。小元宵在边上窃笑，爷心里乐着呢，还偏要装作若无其事。
沈露说是睡了，晚饭时候就真的没出来。对于一餐不落的沈露认真是个稀奇事儿。
商棋摩挲着精致的盒子，微微叹口气，后天就是登位大典。她明日就要走了，明早给她吧。
“你给你阿娘说，明早做点她爱吃的。”
小元宵应下，两条小短腿，跑得倒是很快。
然而，翌日清晨，任凭小元宵如何叫门，沈露也没出来。
商棋一脚踹开沈露房间的门。
这本是一件客房，除了床榻座椅，一无所有。商棋打开门，里面竟像极了一间女子内室。
妆台上各式各样的胭脂，墙上挂了许多不是名家画的小作，多是些花鸟，枕边另有一本掀开放着的画本子，讲的是神仙鬼魅相互恋慕的故事……她最爱的那件斗篷就搭在榻边的架子上，系带上用朱砂描了一朵四片花瓣的梅花，字迹拙劣的可以。
与这屋子格格不入的，是桌子上那乱七八糟的三个酒坛子，熏得满屋子都是酒气。
商棋一手拿着那装了钗子的盒子，站在房间里，被酒气醺醉了一样，很久没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