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是何等寥寂。”
林晨平淡的声音回荡在聚会会议室中。
所有人心中在这一刻都充满了震惊,呆呆的看着下面的那一副画卷。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画纸下面怎么会有一张其他的画卷?
而且照旧台甫鼎鼎的牧马图,怎么可能?
一旁的王老两眼一亮,若有所思道:“竟然是叠纸法,看来我真是老了,老眼昏花没看出来。”
王老赞赏的看了一眼林晨,心里突然有了此外计划。
“差池吧,王老,”一旁的陶婉皱眉道,“韩干的牧马图不是在京都艺术馆收藏着吗?几年前我还去看过呢。”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回过神来。
对啊,牧马图真迹明明在京都艺术馆摆着呢,以韩干的职位和牧马图在书画界的职位,险些在场所有人都去看过。
适才各人只是被这个变故弄得一愣,现在一想,林晨就算看出画纸下面另有一副牧马图又怎么样?不照旧假的吗?
“林晨,你这牧马图就是假的,故弄玄虚。”
“就是,说到底照旧看走眼了。”
“乖乖认输吧,王先生不是你能挑衅的。现在致歉还来得及。”
众人松了口气,继续讥笑起来。
王九阳适才被吓了一跳,以为这小子真走了什么狗屎运。但现在却也松了口气,呵呵笑着讥笑:“林晨,这幅画我在摊位上也见过,我也看出了叠纸法,只是我比你更清楚,叠纸法一般都是用来作假,怎么会有人用好画去制作烂画呢?如果真是牧马图,谁舍得用它去作假?”
王九阳还想再说几句,突然一愣。
他发现林晨的眼角带着一丝讥笑,而一旁的王老爷子非但不说话,反倒一脸凝重的趴在桌上仔细审察那副牧马图。
林晨突然淡淡道:“这是真的牧马图。”
王老爷子双手不住的摩挲画纸,哆嗦着点颔首。
众人瞬间陷入疑惑。
王九阳脸色难看道:“王老爷子,你随着小子联手骗我们不成?那真的牧马图明明就是在京都艺术馆,难道你说京都那张被无数专家判定的牧马图是假的?”
“京都博物馆的牧马图也是真的。”林晨打断道,转头看向王老爷子:“王老,如果我没猜错,京都那张牧马图,预计只是半张。”
始终趴在那副画上的王老爷子猛地抬起头来,两眼激动道:“对,对,京都那张牧马图,只有半张,这原来只是个秘密……没想到啊,老天有眼!终于凑齐了!这半张简直就是国宝啊!林晨,你立功了,立大功了!”
“半张?”
“怎么可能?什么叫半张?”
“老爷子你糊涂了不成?”
馆内众人纷纷质疑。
“砰!”
王老爷子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呵叱道:“你们这些吃白饭的,不知道叠纸法也就而已,连唐代的二刀纸都不明白吗?那是一张纸分两层,这一副就是牧马图下面那一层啊!”
所有人都是一愣。
二刀纸,一纸两层,是历史上最着名的纸张,墨迹渲染下,两张纸叠加起来画出的画极具立体感。一刀纸顶二刀纸,因此叫做二刀纸。
所以说,这难道就是真的牧马图?
这小子竟然捡漏捡到了这种图?
就连一向平淡的陶婉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那张图。
一旁的王九阳不死心道:“王老爷子,可你忘了,叠纸法是用来做假的。如果真是牧马图,谁会用牧马图去做一张假图?”
王老爷子破口痛骂:“你这小子就是学艺不精还半瓶水逛荡,你的历史系白上了?叠纸法简直是主要用来作假,但在老画布上面加新画,除了作假,另有一个目的。”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王老爷子。
对许多人来说,他们照旧第一次听说这种作假方式,当下都好奇起来。
然而还没等王老爷子开口,林晨淡淡道:“是藏画。战乱时代,为了掩护名画,经常将名画做成烂画,来躲人线人。”
“对!”王老爷子赞赏看着林晨,“如果所料不错,这就是当年唐朝安史之乱时候,为了掩护这幅画,有人将两层画纸离开,用了叠纸法划分生存。”
“没想到老天有眼,国宝再现啊!今天这一眼,我就算是没白活了。”
王老爷子捧着那幅画哆嗦道。
“哼,那也只是半张!”王九阳恶狠狠道,“我这可是一整幅画。这捡漏,应该算我赢。”
出奇的,这次馆长等人并没有作声赞同。
王老爷子捧着牧马图冷笑道:“陶潜虽说也是名家,但声名不显。而京都的半张牧马图,就已经是国宝级别,如今合二为一,可以说是逾越了一般国宝,堪比失传的清明上河图。这半张的意义,可比你那个重多了。”
“可是……”王九阳还不死心。
如果这事传出去,那么他以后就没法混了,更不用妄谈成为陶家人。
然而,一旁的陶婉却冷冰冰道:“原本以为你只是个徒有虚名、靠一张脸皮随处搭关系的登徒子,没想到你竟然畜生都不如。”
王九阳一愣,“婉儿,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陶婉冷声道,“你那副陶潜的画,到底哪来的,你难道心里不知道吗?”
王九阳瞬间脸色猛变。
馆长等人名顿开。
陶潜,陶家先祖。
而陶婉正是陶家的独女。
这里正好是M市,陶家也正幸亏M市。
“你这是找陶家借来的画?”王老爷子瞥了一眼王九阳,冷哼一声:“真是蠢货,陶小姐就在这里,你还拿陶家的画来作弊?”
众人再次讥笑起来,但这一次却是讥笑王九阳。
王九阳脸色青红不定的站在那里,他知道,这次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就算完了。
而这次事情关系到了牧马图这种国宝,肯定会传出去,甚至会写进教科书!
自己结业后多年的苦心经营投机取巧,岂不是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王九阳心中痛恨不已。自从他和陶家的那个女人搭上关系,凭借那个女人的力量,在书画界扶摇直上,也习惯了遇见什么事就先找那个女人。
当初提出要去比捡漏的时候,王九阳下意识给那个女人打电话,究竟谁都知道陶家藏画数万。
却忘了,陶婉就在这里……
“行了,咱们走吧。”王老爷子拽着林晨,冷哼一声离开聚会会议室。
末了,看向脸色尴尬的馆长,王老冷声道:“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写个文章发给协会。好好描述一下你是怎么帮我们找到半张牧马图的。一群蠢货!”
“砰!”
大门被陶婉狠狠关上。
馆长满身发抖的站在那里,狠狠瞪了一眼王九阳,转身甩给林子大一巴掌,骂道:“废物!”
然而林子大却仿若未觉。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失去神智一般喃喃道:“怎么会是真的呢?那个吃白饭的小王八蛋怎么会……”
走廊外,应景的传来一道手机铃声。
“无敌是何等,何等寥寂。无敌是何等,何等空虚,我站在高高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