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逼他和我赌钱，说他若过了会试就娶我。”
“那他就这么允许了？”
“都说了是我逼他赌钱，软磨硬泡来的。我说如果这次他未过会试，我就永远不再烦他了。他可能觉得自己这次也希望渺茫，索性应了我。”
“所以他这次拿了好结果了？”
“会试已然过了，殿试虽在三等里晃悠，却巨细也是个进士了。”
命运真是弄人。
“那师兄也是出人头地了。”
“恐怕他一辈子都讨厌我。”
“这是为何？”
“因为他基础过不了会试。是我求爹爹给他疏通来的好名次。因为爹爹疼我，因为我就是要嫁给他。”
“你这样做他恐怕真的会恨你一辈子。”
“那他不也照旧从了吗，君子要言而有信。”
“……”
可他永远不会爱你。
吹了许久的风，两人都有些冷，风干了脸上的泪，转而回去。
因为已经宵禁，城门早已闭锁，所以他们几人只能休息在酒肆二楼的客房里，男人们每人各一间，两个女孩一起住一间好有个照应。
众人将酒醉的温庭筠安置在离楼梯最远的房间里，就各自回屋了。
郑嬉又向自己吐露了些许心声后，痛快的睡着了。
有些鱼幼薇有兴趣听，有些又毫无兴趣倾听。大多数都是关于温宪的，不外另她震惊的是，原来郑嬉的母亲是卖艺女身世，竟熬了这些年，真的摇身成了郑夫人，也难怪她那哥哥这么多年也无法释怀。
郑嬉醉乎乎地问自己都如此坦白了了。她们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她真的醉了吗？也许现在的郑嬉才是最清醒的郑嬉。
鱼幼薇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也许吧。”
她最讨厌出于什么目的而接近自己的人。又有谁不想不分原因不讲身份地被人偏爱呢。可是当今这世道，没有些或大或小的目的，谁又会无缘无故接近一小我私家？
自己的心照旧太软了，太容易上当了。她不应这么容易又卸下盔甲。
想起过往种种，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似的。一晃与身旁这些人相识了半年有余了。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是几天的萍水情分。
脑海里像过戏似的，全是一幕幕的片段影象，酸甜苦辣的，都一应俱全。
越想越睡不着，于是轻悄悄地披了衣服起身。
夜里的酒肆漆黑静谧，不赶白昼的半分生气。眼见只有一间房里还亮着烛火，竟恰巧就是温庭筠住的那间。
不由得心中犯痒痒，照旧想已往看他一眼。
房中窸窸窣窣的有些响动。
鱼幼薇不敢推门，只从门缝望进去，看见温庭筠正坐在榻上，他的腿上竟还坐着一个红衣的女子。
她惊诧的睁大了眼。她知道师父惯会去些烟花柳巷之地的，但每次都是送诗作词之类，她也未曾亲眼见过。
温庭筠的手在那女子的后背上游移来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红纱衣。
“温郎……你今天怎么……”红衣女子用她那娇嗲的声音叫了他一声，早已开始意乱情迷。
“嘘。”温庭筠叫她噤声。
如此一句话，门外的鱼幼薇却一下听出了那女子是谁。
原来又是红娘。记得之前师父第一次带自己来这儿的时候，就遇见过红娘。红娘也是她看见最频繁的，最得师父青睐的烟花女子。
她之于他，该是有些特此外意义吧。都要离开长安了，前路一片渺茫，却还不忘与这红娘“离别”一番。
她失望了，是自己一意孤行，自作多情，以为温庭筠三个字可以属于自己。
他也不外是个伧夫俗人而已。
鱼幼薇如此申饬自己，转身离去了。
温庭筠见门前的影子消失不见，徐徐停下了手中的行动。
“小女人走了？”红娘另有些意犹未尽，强行平复了心情，问道。
“嗯。”
“你怎知她肯定会出来？”
“她心中有事，惯是睡不着，要起来走动的。”
“你还真了解她呀，温郎。”红娘还跨坐在他的腿上，伸手勾勾他的下巴。
“别闹了。”温庭筠躲开她的手，将她从腿上移开。
“我给你的香囊，你收到没有？”红娘继续娇嗔。
“没有啊。”温庭筠漫不经心地回覆。
“这小妮子，竟是偷偷匿下不给你了。”红娘气极似的甩了下手绢。
温庭筠未作声。
“她恐怕对你真有些意思。”
“我又何尝不知呢。”
“我看温郎你也是动了心思的吧。”
“动了心又如何呢。”
红娘有些惊诧于温庭筠对自己心扉大敞，欣喜的伏在他腿上。
“有时觉得你像她，可你性子里终究不是她。”温庭筠趁着最后几分醉意，勾勒着她的脸庞。
“你又在说故去的夫人？”
“嗯。不外是时候该忘了一切了。我要离开长安，也顺势和这么些年离别。”
“温郎可不要忘了我啊。”
“我一定会忘了你。”温庭筠咧嘴笑了一笑，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出去吧，我要睡了。”
“要否则我和你一起走而已。”红娘起身，不经意地玩笑似的。
“说什么胡话呢，你可是长安城几多令郎的梦中人，我带你走，岂不是要被人满天下的追杀？”
“你终日是没个正经的，若有一天得机缘我们还能重逢，可别吝啬你的好词。”
“好。”
红娘转身，抹了下眼角的泪水，便走出了房门。
不外是和客人离别而已。
她可以像她，但终究不能是她。
待第二天天大亮，几人纷纷收拾整顿，准备出城。
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鱼幼薇看向温庭筠，温庭筠却移开了他的视线。
“李亿。”鱼幼薇转而出了声。
“嗯？怎么了？”李亿正走在她身边，侧过头低下来问她。
他应答着，心里却有些震惊，因为鱼幼薇似乎从来没如此一本正经喊自己的名字。
“我的脚又有些痛。”
“那我扶着你吧。”李亿赶忙说。
“你背我吧。”
李亿看了眼温庭筠，又答：“也好，这样你就不用艰辛走路了。”
五小我私家走了片刻，鱼幼薇在李亿的背上又突然问道：“你还喜欢我吗。”
几小我私家的神经似乎都因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紧绷起来。
“青天白日的说什么傻话呢，我自然……”李亿被问愣了，吞吐起来。
“我说的是想娶我的那种喜欢。”鱼幼薇挣扎下他的背，众人都停下来。
“自然。”李亿一边应答着，一边睨了下温庭筠，竟见他额间有青筋跳动。
“你别看别人。”鱼幼薇扯了下他的衣袖。
“那你可以娶我吗？”一句话问得如此肯定，似乎胸有成竹自己可以获得肯定的答案。
温庭筠，既然你总想着把我甩给别人算了，那我就如你所愿。
“自然。”李亿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