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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云深处

回首云深处:八十年代篇:19

回首云深处 白云风轻淡 4145 2019-10-16 17:28:02

  自从那个周末和高姚一起去东山教堂,而且加入了英语角的运动之后,谦瑾的生活发生了某种微小的变化。

  她开始悄悄关注起自己的外貌和妆扮。

  那时各人穿的都很朴素,还没有时装的看法。女生妆扮不外是烫个发型,从穿裤子改为穿条裙子,或是在脸上戴个流行的蛤蟆眼镜啥的。国营百货商店里没有什么现成的衣服售卖。除了买布料自己做或找成衣做,没有太多的选择。广州因为毗邻香港,得民风之先。许多脑子灵活的人从香港走私运一些时装进来,在街头开设了档口卖衣服。女孩子想穿的悦目些,都市到BJ路上的个体户档口去走走。

  谦瑾一向安于普通的衣着,并不像班上其他的女同学那么热心逛服装档口。可是近来她也开始关注衣着,还和同学秀英一起去逛了一次街,买了一件暗红色的格子外套。

  谦瑾也总是盼着周六。每到周六,谦瑾就像小孩子过节一样,显得格外地兴奋。以前每个周日她多数留在学校里看书学习,偶然才离开学校回家的。现在她和高姚一样,迷上了周日去教堂。她已经连续三个周日都随着高姚一起,去教会听英语传道和加入英语角的运动了。

  很快,时间又来到星期六。谦瑾从早上起就迫不及待把周日需要的工具收拾好了。在课室里上课时,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地老走神。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在学生饭堂里吃完晚饭后,她扯住了高姚,小声地对她说道:“高姚,明天我们照旧原计划,一起去教堂,啊。”

  高姚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看到饭堂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她又止住了。她把谦瑾拉到人少的地方,神情冷峻地说道:

  “谦瑾,我是个基督徒。我去听传道那是理所虽然的。你呢?你这么随着,是想成为基督徒吗?是的话,我把你介绍给牧师,然后你找时间受洗。如果不是的话,我劝你照旧别去了。”

  原来兴致勃勃的谦瑾被高姚这么一盆冷水泼下来,她不禁有些发愣。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谦瑾小心地探问道:“难道不是基督徒,就不能去吗?”

  “那也不是,去那么一两次的没关系。可是你总是去,又不计划接受我主基督的话,那我们肯定是不接待你的。牧师已经问过我了,你是我带去的,我要卖力引导你。所以,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意愿成为一个基督徒吧?”高姚口气很不耐烦地说。

  和高姚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谦瑾也摸熟了她的一些脾气。知道高姚说起话来虽然冷漠刻薄,但若是多和她磨叽磨叽,说些软话,她也不是那么铁板一块毫无商量的。况且谦瑾已经随着她去了那么多次教堂,她脑子一转,很快就想好了怎么应付高姚。

  谦瑾偏着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做出一副老实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说:“嗯,我现在是没有。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以后也没有呵?圣经里说了的:你们到主这里来,可以不分先后。不是吗?所以,你就多给我一些时机,不要嫌弃吧。”

  听到谦瑾居然引经据典地来求自己,高姚有些措手不及。她斜着眼扫了谦瑾一眼,怀疑地说道:“你看过圣经吗?你怎么知道圣经里有这句话?”

  其实谦瑾哪里知道圣经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她不外是听了频频讲道,了解了其中的套路,自己瞎编出来的。她预计高姚也没有读过整本的圣经。就算她读过,也不行能都记得住。所以谦瑾才敢拉这么大个旗做虎皮,来吓唬并说服高姚。如今看来高姚就算不信,至少也被谦瑾部门地唬住了。谦瑾已经想好了怎么回覆高姚的问题,一听她这么问,马上回道:“我哪看过圣经呀。我是听牧师说的嘛。似乎是在上周?我想想,嗯,不,是上上周。对,一定是上上周。你没听到吗?”

  谦瑾说的十分肯定,像真的似的。高姚不禁有些迷惑了,怀疑是否自己在听英语时有些句子漏掉了,或是听到了,没有引起注意,也就忘了。她有些不太自信地说道:“嗯。我似乎是听到了。不外可能忘了。”

  “那我们明天照旧像上周日一样,一起去好吧?”谦瑾打蛇随棍上,赶忙说道。

  高姚不满地看着谦瑾,说:“你想的倒美。我凭啥要这么帮你呀?你又不是我们基督教内的姐妹。”

  “嗨,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你既然带开头了,就接着带下去呗。我到时在朋友们面前多说几句你的好话,行不行?”谦瑾没有介意高姚的态度,继续磨缠着道。

  高姚听到谦瑾这句话,态度有些软下来。她其实是很在意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形象的。可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不讨他人的喜爱。久而久之她爽性就装作不在乎别人对自己怎么看。她和书华语桥兄弟俩也算相识了。高姚觉得他们是值得结交的异性,所以很努力地去接近他们。可是,每当周日和书华语桥在一起时,高姚明显感应他们与谦瑾更谈得来一些。这让高姚很是嫉妒。其实这也是高姚不愿意谦瑾去教堂的深层原因。虽然,这原因是说不出口的。

  不外,若是谦瑾在书华和语桥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这对高姚自然是巴不得的一件好事。她很希望谦瑾在他们兄弟俩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改善自己的形象。再说带谦瑾去教堂这事,高姚心里很清楚,谦瑾若是随书华兄弟俩一起去的话,她也不行能拦着。所以,还不如自己做个好人,让谦瑾谢谢自己,为自己在书华哥俩面前说好话呢。想到这里,高姚内心里已不再坚持。只不外她嘴上仍然不愿服软,说:

  “切,谁稀罕你的好话。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呀。”

  “那你同意啦?明天我们同样时间,好吗?”谦瑾欣喜道。

  “好啦好啦。你怎么这么婆妈?我都没兴趣介绍你入教了。”高姚嫌弃道。

  高姚这话引起谦瑾的兴致。她试探地问道:“高姚,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入教的呢?”

  高姚斜了谦瑾一眼,说:“我妈是基督徒,所以我也自然是了。你管得着吗?”

  谦瑾“哦”了一声。心想,难怪。她一直想不通高姚这么反面群的人,怎么会成为基督徒的。原来答案这么简朴。

  第二天。谦瑾特意穿上了自己新买的那件外套。高姚看到后,很是不屑。她上下左右地审察着谦瑾,边看边摇头说:“你在哪买的这件衣服?欠悦目。”

  谦瑾知道高姚喜欢挑刺,也预备了她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所以对于高姚的贬低,谦瑾倒是不觉自得外。回覆说:“秀英和我一起去买的。她说悦目啵。”

  高姚冷笑了笑,说:“秀英的眼光?你看她平时穿的啥样就知道了。”

  谦瑾不解地说:“我觉得她穿的挺悦目的呀。”

  高姚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那说明你的眼光也不咋样。行了。说了你也不懂。你照旧广州人,好歹是个干部子弟呢,怎么和乡下妹一个眼光。”

  “好好好!你的眼光高,高不行及,都高到白云宾馆那么高了。行了吧?”谦瑾故意夸张地恭维她说。谦瑾内心里却窃笑着想道,也没见你高姚穿的悦目到哪里去,除了嫌弃别人,你另有什么可显摆的?

  高姚似乎听不出这话是冒充的。她的脸上难得地笑开了花,并挺直了腰骄傲地说:“那虽然。你总算知道我的水平了吧?我告诉你吧,你这件外套的问题在于颜色太土了。你这么小的年纪,不应该穿得这么老气,你应该穿得生动一些。以后,去买衣服,别随着秀英。你要随着我!我才气够给你最好的建议!”

  她见到谦瑾只是不置可否地“嗯”着,又增强了语气说道:“你不要以为这是小事情。衣着妆扮就是女人的招牌。没有一块悦目的招牌,你找工具都困难!”

  听了这话,谦瑾有些反感,争辩说:“妆扮得悦目就是为了找工具?那才俗气呢。”

  “哎,找工具就是俗气?那你不俗气?你不找工具?”高姚讥笑地说。

  “对,我不找工具。我相信恋爱。恋爱不是找工具。恋爱是来自内心神圣的情感。恋爱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不应来的时候你求也求不来。”谦瑾语气十分肯定地说。她想起那天晚上众人在宿舍里争论时高姚的评论,又加了一句,说:“你可能认为这是傻,不外我不这么认为。”

  “你就是傻!你是看书看傻了!”高姚拉长了声调,语气愈发讥笑了:“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在英语角,你说你从小就看过白雪公主的故事。难怪你那么傻。小同学,那是童话故事!你以为你是白雪公主呢?到时候有个白马王子来吻你一下,恋爱就来了?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好的事。你照旧清醒一些吧。”

  谦瑾倔强地反驳说:“你基础就不理解我说的恋爱。白雪公主那种并不是我说的恋爱。我说的恋爱是一种在男女双方心中自然发生的、不受世俗约束的单纯情感。这种情感才是恋爱。这和为了结婚而找工具纷歧样。”

  “单纯的情感?这种情感基础就不存在!是你理想出来的。”

  “虽然存在!你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吗?另有《斯巴达克思》,《简爱》,《飘》……”

  不等谦瑾说完,高姚就粗暴地打断了她,说:“我说你看书看傻了吧。你还不信。这些都是书上写的恋爱。还都是外国人的。你赶忙清醒一下你的脑子,别再看那么多书了。否则你就真傻得不行救药了。”

  “谁说都是外国人的。中国的也有呵,梁山伯和祝英台,红楼梦,不都是吗?”

  “好了,打住!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说的那不叫恋爱,那叫悲剧!他们都死得很惨好吧。谦瑾,好歹你也是我朋友,你照旧听我一句劝吧。别相信什么恋爱!你看你说了半天,恰好证明了我一向以来的看法,那就是相信恋爱的都是大傻瓜。”高姚略带自得的说道。

  “你错了。造成悲剧的不是恋爱,而是社会,是落后的世俗看法,是封建的家长制度。在黑暗社会的压迫下,只有单纯的恋爱,才是可以给男女青年带来温暖的一盏灯。相信恋爱就是相信生活的美好,相信美好的人才是康健向上的。因为没有恋爱的生活,定是枯燥无味,缺乏色彩,昏暗平凡,庸庸碌碌,刻板俗气,浑沌不堪,老气横秋的生活!”对高姚的论断,谦瑾绝不退让,她像说数来宝似地一口气数落了一大段来反驳高姚。

  “不听老人言,亏损在眼前!你就等着哭吧。”高姚自认没有谦瑾的口才,她无奈地摇着头说。

  “你也不比我大几多呵。你这么年轻就为老人代言,说明你未老先衰啦!”现在轮到谦瑾讥笑高姚了。

  “我说的是比喻,你不懂吗?”高姚明显因为谦瑾的讥笑生气了。她绷着脸说道:“谦瑾,你这小我私家真顽强,一点都不听别人的意见!你说得那些所谓恋爱,都是文人编出来的,是不现实的。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学校,没有体验过社会是怎么样的。所以我说你是念书读傻了。你那里知道社会是怎样的,人心是何等黑暗。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基础没有人会因为恋爱牺牲自己的基础利益的。所以我说你太傻了。”

  “你说的似乎你对这个社会有许多体验似的。”谦瑾很不平气地打断高姚说。

  “我虽然比你体验多了。我下过乡,去过街道,还在工厂事情过。你没有吧?”

  “你是比我社会经验多。可是这也不代表你的看法就比我的看法正确呀。”谦瑾依然坚持己见。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辩说得难分伯仲时。突然听到她们后面有个声音说道:“你们俩在讨论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的。我叫了你们几声,你们都没听到。”

  谦瑾和高姚转头一看,原来是语桥。他想必是跟了她们好一段路了,只见他有些气喘吁吁的,脸上还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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