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又过了几个月,明荣来见赵林初的次数越来越多,对他的眷注也是止不住地外溢。赵林初其实能感受获得,可他没有措施捅破这件事。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小我私家渣,既放不下笙笙,又没有措施割舍掉明荣。
这天赵林初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赵林笙正趴在自己的床上翻看着赵林初工友给的画册。
看见哥哥回来,赵林笙扬起了一张天真的笑脸:“哥哥回来啦!”
赵林初走已往揉了揉赵林笙的小脑袋瓜:“怎,怎么还,还没睡呢?”
“等哥哥。”赵林笙乖顺地回覆道。
赵林初没由来地觉得很心疼。
“下,下次不,不要等了。”赵林初脱下外衣扔在了床边的柜子上,“太晚,晚睡觉对,对身体不,欠好。”
“没关系啊,横竖是等哥哥嘛。”赵林笙笑靥如花,却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戳穿了哥哥的心。
他适才是和明荣一起出去了。
每每这时,他感受自己就是一个可恶的忘八,不经意间就伤了这个又伤了那个。
他总不能做到顾此及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二天,明荣又来到了工地。等到晚上,赵林初也不知是第频频看见她从那辆豪华的车里下来了,只是这次心中却像是被什么工具狠狠挖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他悄悄地瞟了一眼自己停在角落里的自行车,突然感应了一种巨大的差距。
就像是潜游在水底的鱼仰望着高高飞翔的鹰的那种落差感。
那就是他永远也追不上的距离。
“你似乎……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明荣看见赵林初忧心忡忡的脸,不由得也变得很担忧。
赵林初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半晌扯出来一个很苦涩的笑容:“没,没什么。”
“说谎。”明荣撅着嘴,看起来很不开心。
赵林初也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半晌,通红着眼眶道:“我,我觉得,我们,们,照旧,是不要见,晤面了。”
明荣愣了一下,很不自然地耸了耸肩:“怎么了,突然开这种玩笑……”
然而她知道这种话基础说服不了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赵林初不会开玩笑。
赵林初的双手微微蜷起,搭在一根杆子上,大有把那根杆子捏碎的架势。
明荣心疼地看着他:“是我的家庭给了你太多压力吗?”
赵林初摇摇头。
“是你妹妹吗?我可以跟你一起照顾她的……”
赵林初越发艰难地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明荣问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喜欢赵林初,从刚刚听闻这小我私家开始,就喜欢上了。喜欢他的木讷,喜欢他的单纯,更喜欢他的那份责任心。她知道他忌惮太多,也知道这个世道,所以一直以来她也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迹。她能感受到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可是……
这刚刚冒了一点芽的喜欢,就被他无情地掐断了。
“不……不合适……”赵林初竭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是个男人,不能落泪。
“什么叫做不合适啊,林初,你不能就这么搪塞我!”明荣带着哭腔吼了出来。赵林初吓了一跳,可他照旧忍着不让自己内心的情感外露半分。
他畏惧,畏惧一旦外露出来,自己就真的再也割舍不下了。
“对……对不起……”
明荣突然扳过了赵林初的脸,让他看向自己:“赵林初,你要是能看着我说你不喜欢我,我再也不会缠着你。”
赵林初惊讶地看着明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心情骤然扭曲起来。
说啊……
赵林初,说啊……
“说啊……”
赵林初挣扎了片刻,哆嗦着低下了头,用着细若蚊蝇的声音小声哽咽着:
“喜,喜欢……”
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一刻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近乎是嘶吼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我喜欢你……”
明荣怔了小半刻,突然“呜”的一声就伏在赵林初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在那个时代,能说出喜欢是一件何等不容易的事啊。
“小姐!”一个仆从妆扮的人从不远处飞驰过来,一下子就把明荣从赵林初身旁拉开了。明荣睁着泪目,努力伸脱手想要触碰赵林初……
碰不到。
仆从看见自家小姐狼狈的样子,心头马上冒了火,冲后面高声喊道:“来人,给我打!”
一群仆从模样的人突然冲了出来,把赵林初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赵林初没有反抗,只是木然地蒙受着这一切。
是他咎由自取。
“不要!不要打了!”明荣挣扎着想要上前拉架,却被那个仆从牢牢地牵制住,一点也挣脱不开,只能无力地喊着,哭着,一切却都是无济于事。
疼。
特别疼。
心脏也好,身体也好,简直就是要将人撕裂的痛楚。
赵林初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趴着,不知怎的就突然笑出了声。
这样……就不会是亏欠谁了吧……
赵林初回抵家的时候赵林笙难得已经睡着了。身上照旧火烧一般的疼,可赵林初照旧像往常一样走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掖好被子,尔后坐在她的身边,垂着眼帘看着赵林笙的睡颜。
赵林笙清醒的时候喜欢笑,笑容甜甜的,就像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气吃到的糖块;然而睡着时沉静下来又完全是另一副样子,看起来反倒像哪个世家的巨细姐。
赵林笙漂亮,镇里的老人从以前就经常来他家串门,想要把赵林笙接回去做童养媳,而小林笙却总是躲在赵林初的身后,说什么也不愿跟人家走。赵林初只能笑着把客人迎走,再回过头揉揉小林笙的小脑袋。
“明明……明明……和,和我在一,一起生活,活的话就不会,会有好的,的未来啊……”
如果不是自己,不是在这个家的话……笙笙也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的。
“为,为什么,不走呢……”赵林初叹了一口气,看向赵林笙的目光略微幽深起来。
幸福吗……
这也许就是他能蒙受的最大的幸福了吧。
他的眼前突然一闪而过了明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