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纹章学
当克礼森学士与人结束攀谈，气喘吁吁的顺着石梯子爬上来时，蓝礼已经离开卧房，来到与他房间挨着不远的学士居所中期待，他也不复适才一身睡衣的模样，而是穿好了正装——
玄色羊毛裤照旧半年前裁制的，穿起来有些小了，以至于当他起身相迎时，不自觉的就露了点脚踝。
克礼森学士倒是没发现这点，他反而开口夸赞了一句男孩身上的天鹅绒上衣颇为合身，就是颜色挑选的并不合适，色彩与裤子相同，再加上那一头漆黑如墨的短发，整体一身黑，看起来更显瘦小。
“能够自己动手穿衣服而不用麻烦仆从，这点无法挑剔。但孩子，别忘了你还不到五岁，适当接受仆人的资助与建议才是正确的做法。”
学士以这句话结束了晤面问候，随后抱着一本厚重的羊皮书坐在了房间靠窗户的一张隔板小桌侧面。
蓝礼遂坐在他劈面，清澈眼眸好奇的瞥了眼对方放在桌上摊开的书籍，随即眨了眨眼。
“又是学纹章啊……”
“是学习贵族家史，分辨通用语词汇，顺便了解领主老爷们的纹章。”坐稳的老学士回覆，长满老年斑的手将书翻到后边某页，仔细抚平书页的一丝褶皱后，他正式开始了教导。
塔楼内房间的花样基底细同，不外克礼森学士的房间窗户要比蓝礼卧房当中的大一些，富足的阳光从两人身侧窗口照映而来，将旧黄羊皮书页外貌那一枚枚小而精致的玄色通用语字符遮盖的似乎有种神圣气息，书页左上角或者中央处那一幅幅精心画上去的纹章图案更是加重了这种气息的散发。
孩童声音纯净悦耳，老人话语平和稳重，除了一老一少的声音外，房间没有其余杂音。寂静的金属器皿与杂乱的玻璃罐子静静遮盖周围，不远处一张书桌上摆着一本半开的玄色羊皮书，墨水瓶中插了根羽毛笔，其中散发出的奇特气味让蓝礼隐隐有种那似乎是什么山珍海味的错觉。
之前这里有一群黑渡鸦，吵喧华闹的很是聒噪，然而随着围城展开，它们大部门已经被放出去请求援助了，少部门没放出去的也徐徐看不到身影。
蓝礼推测老学士可能将它们统统资助给了城内的胖大厨——最近午餐总有一股子鸟粪味。
值得一提的是，当前风息堡内没有早餐与晚餐的存在，食物稀缺，此地所有人只有一餐可吃。
“海绿色底上的一只银色海马。”
“潮头岛的瓦列利安家族。”
“家族箴言。”
“古老，真实，勇敢。”
“他们的历史。”
“起源自消亡的瓦雷利亚自由碉堡，曾为驭龙家族，与王室坦格利安家是盟友关系，并追随坦格利安迁移至维斯特洛大陆……瓦列利安家族历代最优秀的人物是二百年前被誉为海蛇的科利斯·瓦列利安伯爵，他的船队曾航行至已知世界的……”
……
克礼森学士已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但身体看起来仍旧硬朗，只有灰羊毛长袍下的背部略显佝偻，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精气神，开口说话时，那双灰棕色的眼眸炯炯有神，似乎充满了智慧。
每翻一页，老学士都市先开口解说一番，然后再让蓝礼重复他刚刚讲过的话。
蓝礼并不认为自己有多智慧，但好歹有成年人的心智，所以学起这些来照旧比力快速的。同时也不知道是否错觉，他总感受自己今天的影象力特别的好，乃至于劈面老人心情愈发满意。
“我真该建议劳勃送你去旧镇学习，是的，我应该这么做，如果他在这里的话。孩子，你天生就是一个当学士的料，甚至有时机成为一名博士！”
蓝礼对当一其中世纪的博士丁点兴趣也没有，特别是他还知道学城的学士禁绝结婚生子，所以闻言没接这茬，而是指着书上一头吊缚在横杆之下的棕色死鹿转移了话题。
“这个亨特家族和我们有仇吗？”幼童特有的清澈声线泛着疑惑。
“为什么这么说？”老学士奇怪地问，说完又看了眼纹章才反映过来，不由哑然失笑。
“这只是个巧合，况且拜拉席恩家的鹿是玄色的，可不是棕色。”
蓝礼哦了一声，随后突然又问：“那黑龙与红龙呢？”
“黑龙和红龙？”
“三个头的龙，一黑一红，红色的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族徽，我知道。玄色的又是哪个家族？”
这问题让老学士怔了怔。
“三头黑龙？”
“是的，红底上的三头黑龙。”
“那是黑火家族的家徽，一位高尚私生子设计了它，取自坦格利安家族纹章的反转。但最后的黑火已经在21年前死于石阶列岛，御林铁卫，无畏的巴利斯坦爵士亲手杀死了他。”
老学士说罢奇怪地问：“这本书上可没纪录黑火家族，你是从哪看到的这纹章？”
“我忘记是哪本书上见到的了。”
“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孩子，你得说真话。”
“我说的就是真话呀。”四岁小孩很难像蓝礼这样熟练的乱来人，看起来还一本正经。然而对他性格几多有些了解的克礼森学士却没有被蒙住。
“我不认为这座城堡里另有哪本书是我没读过的，孩子。”他强调：“而那些毫无意外，都没有纪录过黑火家族。”
学士的心情意味深长，可惜他的话语并未让男孩露出马脚。
“好吧，克礼森师傅，我坦白，我记得是哪本。”蓝礼低头，似乎充满内疚：“但那是史坦尼斯房间里的书，他不知道，我偷偷跑进去的。”
说着，他又略显“胆怯”地增补了一句：“克礼森师傅，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他，他脾气那么坏……”
“他是你二哥，孩子，你不用畏惧他。”
老学士叹道：“而且他脾气其实也不坏，他只是——只是有点不善言辞，没错，是这样的。”
拜拉席恩家族的次子史坦尼斯是个孤僻的人，三兄弟中属他最冷漠，除了侍从外，一般情况下也没谁敢靠近他的房间，老学士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关于撒谎这个话题就这么略已往了。
然而蓝礼并未对此沾沾自喜，反而因为刚刚得知的信息而在接下来的教学当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自己会梦到红龙与黑龙的战争，继而被一个消亡于历史已久的黑火杀死呢？
他纳闷。
或者说，为什么会梦到自己酿成另外一小我私家，被一个黑火家族的骑士杀死？
他从未了解过黑火家族，关于当前世界的先知先觉也只是脑子里朦朦胧胧的一些印象，而那其中基础没有所谓的黑火。
一无所知，又如何会梦到？
况且还不是一次……
“西境兰尼斯特家族的箴言是什么？”
劈面传来的提问语气温和正常，并未让蓝礼升起几多警惕之心，于是他下意识地回覆：“兰尼斯特有债必——”
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眨了眨眼，男孩看起来有些无辜：“听我怒吼？”
“在学城，许多见习学士都曾掉入这个陷阱。他们总希望从书籍中找到一些更有深度的知识，却对浅显的知识不屑牢记。”
蓝礼闻言有些窘迫，不外老学士并未深究于此，而是摆了摆手。
“围城让我们失去了外界的消息，但劳勃已经在盛夏厅证明了他的勇武。况且就算战争对我们倒霉，这个问题也不应该是你考虑的。孩子，你有天分，心智也远比寻常孩童成熟，但我很难说这是优点照旧缺陷。我看着你二哥长大成人，他寡言又孤僻，是个缺少童年的人，我为他感应伤心。可你呢，尽管时常欢笑，却比他更——”
突然间他似乎醒悟自己不应该在一个四岁孩童面前说这些话，于是抱着歉意地闭上了嘴巴。
只是那张广泛皱纹的苍老面孔上仍旧残留着一丝悲痛与忧虑。
克礼森学士是个好人。蓝礼明白这点。
学城身世的学士在政治方面一向保持中立，他们服务于城堡，而不是某个领主。所以就算风息堡被攻陷，他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老学士仍旧对拜拉席恩家族忠心耿耿，且毫无保留地为这个家族，以及家族中的每一位成员担忧。
“我只是很饿了。”他试图转移话题。
这是句假话，但也并不是撒谎。他确实很饿了，只是成年人的思维让蓝礼并没有体现出来——因为用饭时间还没到。
学士闻言张了张嘴，随后叹气。
“你知道史坦尼斯定下的规则，食物也确实不多了。好孩子，忍耐些，我们学完最后这几页，预计也就到了用饭时间了。也许我该考虑通知厨房准备些好工具？瞧，你又学完了一本书，这岂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蓝礼对这句话不能更赞同了，只是这也让他想到了影象中某件即将发生的事，或者说，某个即将到来的人。
他不知晓劳勃·拜拉席恩推翻坦格利安王朝的历程是什么样的，关于风息堡被围困这件事同样也无甚了解。他对此唯一有了解的就是一个叫洋葱骑士的家伙。
没记错，那位就是在这场围斗当中冒险运来了一船洋葱进来，解决了城内饥荒，事后才被封为的骑士。
“不行能只有洋葱吧，吃洋葱怎么可能管饱呢？那还会有什么？会不会有几箱培根？要是有几只阉鸡就更好了……他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每次受饿蓝礼都市想到那位洋葱骑士，只是期待的食物各不相同，然而没多久他就没空理会于此了。
陪同着老学士讲完纹章书最后一页，陪同着干枯手掌合上书本时的咳嗽，以及起身时椅子滑动地面带起的难听逆耳声响，和学士一同时起身的男孩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迅速加速，甚至那剧烈的响动将周围一切声音压制的很是微弱。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却异常的清醒，情不自禁的，关于纹章学的知识迅速从脑海中流淌了个遍，最后全部收敛隐匿而去。
蓝礼心中有所明悟，于是转头看向不远处长搁板桌边缘摆着的一面镜子，那沾着风干鸟屎的模糊镜面上因此映出一副瞪大双眼的孩童面孔。
同样也浮现出了一行如迷雾般的，从未泛起过的“信息”。
……
纹章学品级提升至LV7，衍生特性：【通灵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