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发回家时已夜半时分,不知从那边吃了酒,醉醺醺的,走路一步三摇,一会儿撞了桌子,一会儿碎了茶碗。
莫汐水被吵醒,本不想理睬他,但见他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叫痛,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她把墨发扶到床上躺下,给他倒了热水喝了,又帮他抚着胸口顺气。
墨发的脸色好了些,勉强说到,“桌上的匣子里有瓶玄色药丸,烦请你帮我取来。”
莫汐水取来药丸,用温水化了,喂他吃下。
墨发吃了药,疼痛消失了,脸色也红润起来,他看着莫汐水眷注的眼神很是感动。
他握着莫汐水的手动情的说到:“汐水,没想到你竟对我如此之好,我长这么大,除了母亲,你是第一个真心待我的女人。以前是为夫差池,以后我一定对你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莫汐水任由他握着手,心里有些许的感动。她想,“既然天意让我嫁他为妻,他亦真心待我,不如就此和和气气的相处,或许这日子也能好过。”
她体贴的问他,“你这心疼的毛病有多久了?”
墨发心有余悸,“有泰半年了。”
“可找医师看过?”
墨发盯着药瓶很是无奈,“看过,可一直断不了根,唯有发作时靠着这药缓解疼痛。”
“这药出自哪位名医之手?”
墨发吹了灯,“你不要担忧为夫,没事的。夜已深了,明日还需早起做面,先休息吧。”
一、二、三、四、五,虽然仍旧简短,但总比昨夜强了一些。莫汐水红着脸想,“原来两人之间的情感能增加两人互动的频率。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尽管入睡得晚,但第二日墨发仍然早早起床揉面、生火、开铺。
毫无意外的,外面早已有了许多期待的人。确切的说,有了许多期待的男人。
他们一看见墨发就迫不及待的朝他叫嚷,“快让莫汐水出来,我们要吃面。”
墨发很生气,这些人哪里是来吃面的,明白是来占汐水自制的。
他陪着笑,“她今天有点不舒服,要不就我……”
“汐水!”
他们听不进去墨发的说辞,当有人叫出一声“汐水”后,其他的人一起起哄,“汐水!汐水!汐水!”
墨发被这些人的气势吓得乱了分寸,“等,稍等,你们,我,马上。”
他说着话小跑进里间上了楼。
他慌张皇张,“汐水,汐水,快起来,起来卖面。”
有一缕阳光从窗户缝里挤进来,顽皮的在莫汐水的脸上舞蹈。莫汐水刚醒过来,微眯着眼睛闪避这淘气鬼小小的作怪。她忍不住嘴角上扬,慵懒的享受着这清晨宁静的美好。
可从楼下突然传来的“汐水,汐水,汐水”的吼声轻易的、野蛮的、杀鸡取卵的打碎了这份美好,她拉上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她只想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这世界只剩下黑暗。
很快地,墨发来了,又一次叫着“汐水”,打碎了她的宁静。
尽管千百个不愿,莫汐水照旧得去卖面。不光要卖,还要好好卖。
如今,她想要的不仅是温饱,另有生而为人应有的尊贵,这份尊贵必须靠着金银来堆砌。
她的前半生被当做物品卖来送去,被当成狗呼来喝去,被当做泄/欲工具糟蹋蹂躏,她痛恨这样的日子。她想要努力改变这一切,希望后半生能脱胎换骨。
她要好好卖面,好好挣钱,也许,愿望真的能实现。
莫汐水巧笑嫣然、千娇百媚,她撩拨着男人的心,痒痒的,却又让他们够不着。
她提高小面的价钱,限制购置的数量,眼看着银两滔滔而来。
男人们伸长脖颈垫着脚尖,急切的想要到达队伍的最前方,将手中的银两尽数送上。
男人们吃完面意犹未尽的走了,莫汐水数着铜钱,满心喜悦。所谓积沙成塔、滴水成河,日积月累,这些铜钱终将让她拥有足够的尊严,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
莫汐水想要跟墨发一起分享这份厦悦,可墨发却恼怒的两眼通红,“瞧你搔首弄姿那贱样,我看着都替你怕羞。蛊惑陈老板做出那龌蹉事还不够,又想勾通谁?说你不是破鞋都没人相信。”
莫汐水似乎被雷击中一般,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哆嗦着问到:“墨发,你昨夜不是才说过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么?”
墨发厌恶之极,用力啐了一口,“谁要跟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下/贱女人过日子?”
莫汐水不怒反笑,“良人,你不就正在跟我过日子么?”
墨发自知跟莫汐水碰硬占不了自制,既骂不外也打不了,爽性抓过铜钱以最快的速度溜了。
莫汐水望着蠢贼一般逃跑的矮小背影心里涌起无限悲凉,难道余生都要跟如此不堪的男人配合渡过?
“好好的,怎么眼圈儿红了?”
莫汐水一味想着心事,并没觉察有人进屋。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向来人看去,原来是隔邻卖布匹的李大娘。
她慌忙扯起衣袖擦擦眼睛,“哦,没什么,适才不小心让炉灰进了眼睛,李大娘怎么有空过来了?”
李大娘笑眯眯的说到,“听闻娘子心灵手巧,一手绣活做的入迷入化,就连天上的织女也要逊上几分。今儿一见,果真如此,瞧这玉葱一般的手指,这世间有几人能比得上?”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马屁。如果有人突然拍你马屁了,那么,要么你升官发达了要么有求于你了要么憋着坏给你挖坑了。
尤其这李大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名声特臭。据说,她用布匹店做幌子专做那些男盗女娼、见不得人的运动。
莫汐水聪慧,心里明镜似的。若在平日,陪个笑脸搪塞着也就已往了。今儿差异,她没有心情跟她周旋。
她冷着脸说到:“李大娘有事不妨直言,我还要收拾这屋子,实在没空陪您,还请见谅。”
李大娘并不在意这软钉子,笑的越发辉煌光耀,“哟,娘子果真有着七窍玲珑心,一下子就看出老婆子有事相求,那老婆子就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