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就允许我吧,孩儿真的很喜欢她。”
睿王府中,今年正满十六岁的小郡王官苗晃着他父王的袖子,央求着对方给自己提亲去。
“你都多大人了,还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官席单瞧见自儿个小儿子这副装痴卖乖的样子,故作严肃的扫开了官苗的手,板起面孔来,“我看你还幼稚得很,立室之事以后再说吧。”
“别啊父王,孩儿只不外在您和母亲身边才会撒撒娇,在外面照旧很正经的。”官苗一听自己的亲事没了着落,瞬间急起来了。
“那你说说,怎么就喜欢人家了,之前我不是还听你说对小女人没那方面的想法吗?”
“谁让你儿子我长得好,家世配景又不错,惹得许多人趋之若鹜,我一开始也以为她跟别人一样,才这样说的。”官苗没想到有一天碰面对打脸真香现场,嘟嘟囔囔反驳了一句。
“那现在呢?”
“现在?”官苗想起小女人的样子,脸上微微发烧,“现在自然是无一欠好,父王,你不知道,我今天看见她站在花树下对我笑起来的样子,连魂都差点丢掉了,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这样悦目。我怕再不去提亲,她就该给别人拐跑了。”
听到官苗说起那位小女人的笑,官席单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在自己的生命中也泛起过这样的惊鸿一笑。
其实让人头晕目眩的从来不是人的长相,而是当下那份悸动。
“好了,这事我等会跟你娘提一下。过几天恰好你侄子满月,到时候请你二姐姐写封请帖给那位女人,邀她来加入,也让你娘给你探探口风,省得你剃头担子一头热。”
官苗听着他爹的话,心里腹诽道,他的小女人一心一意只喜欢他一小我私家,自己才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呢。不外想到他爹也是为了小女人着想,担忧自己以小郡王的身份欺压别人,也就没说什么,横竖等他娘见过人家后,一定会像他一样喜欢小女人的,他爹一向听他娘的话,只要自己再吹吹风,不愁娶不到新娘。
嘻嘻。
官苗越想越美滋滋,对着官席单行了一个拱手大礼:“那儿子就先在这里谢过父亲大人了。”
“你这小子!”
“哈哈哈,父王,孩儿想起今天的书还没温习,就先回书房了,您一定别忘了跟母亲说这件事啊。”
眼看着小儿子的身影一下子就走远了,官席单轻笑着摇了摇头,真是顽皮。
一阵凉风吹过,树梢一片青绿的叶子落在了地上。
官席单眼中的笑意徐徐消散,他又想起了那一个笑容……
漫天的孔明灯下,男子深情款款的看着女子:
“我,官席单,心慕一人,所想所求,皆是对方。”
“那小我私家,是谁?”
“是天下顶顶好的人,是我眼前之人,是御翎。”
“你……愿意满足我的愿望吗?”
“好啊。”
直到今时今日,官席单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晚的场景。
面对着自己的女子脸上徐徐露出的笑容,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子的叫声,灯笼偶尔被风吹着烛火摇曳,抱着自己的人无比温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
他其时以为,这该是所有幸福的开始,一生一世,也莫过如此了。
可是,世事皆是不尽如人意,谁又能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
他爱过御翎吗?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束光,劈开了所有黑暗和彷徨,让自己长时间飘荡的心有了落脚点。
他开始费尽心思的接近她。
邀她赏花,邀她游湖,邀她品茗,邀她叙话家常。
再步步紧逼,让她搬到贵寓来做客,凭据自己的计划,将御翎拉入这场精心设计的圈套中,让她爱上他,让她为他迷恋。
互表心意后,他是兴奋的,快乐的,是那种恨不得诏告天下的心情。
见到她为自己嫉妒,更是喜上心头,飘飘然不能自己。
见到她因为心结晕倒,昏厥一天一夜,他自责、心痛得无以复加,希望自己来取代御翎蒙受伤痛。
她醒来后,一向不信神佛的他去拜了四方诸神,在寺庙中给御翎点了一盏永生灯,日日让人精心看护。
她为自己缝制的香囊,泯灭了许多神思,他如获至宝般戴在身上,一刻也不想摘下来。
他爱她吗?爱的。
可是认真正的岑壁泛起后,官席单觉得自己再也面对不了御翎。
对方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写满了他的叛逆,他叛逆了自己对岑壁的恋爱,所以他逃避了。
他开始不去再缘轩。
他日日都跑到驿馆中只为求得岑壁的原谅。
他会因为岑壁今天给了自己一个好脸色而兴奋。
他越来越少的想起御翎。
再缘轩中的信息也越来越少的传到他这边来。
然后是御翎知道真相离开了王府,他激动事后冷静下来,没有追上去。
他爱她吗?不爱吧。
官席单以为这场荒唐的剧情随着御翎的离开永远拉下了幕布。
他将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岑壁的身上。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知道方倚对她说的话后,他是如今生气,恨不得将对方掐死。
为什么会在御翎离开后,情不自禁的,偶尔想起她。
为什么会在看到她替自己挡了那一箭后,他也觉得自己的心上被人狠狠射了一箭,痛得无法呼吸。
他花了快要半年的时候,亲手把刺杀的主谋从上到下一个不留,全部杀死了。
可是御翎却永远回不来了。
在他生命的长河中,那个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的女人存在的时间太短了,她就像是一团流云,在雨天事后销声匿迹。
至于他究竟有没有爱过她,也许有,也许没有,这重要吗?不重要了。
“咳咳咳……”又一阵凉风吹过,官席单最近得了风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过几天大孙儿要办满月酒席,他要去帮着夫人看一看,省得她一小我私家太过忙碌。
人老咯,经不起这些折腾,再过段时间,这睿王府也该交给自己的大儿子接管,他要和夫人两个游山玩水,不费心儿孙的事了。
就在他走后,一枚带着岁月侵蚀的香囊掉在了地上,王府内一名除扫的下人刚刚睡醒,打了个哈欠,看也没看地上的工具,就将香囊扫进了竹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