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碎的家庭（二）
救护车很快来了，医生照照老人瞳孔，听听心跳，直到这时孙年老还在一旁不停地说着老人的病情，但最终以医生的摇头结束了一切。
我们随着孙年老一起把老人送进了医院的太平间。医院为孙年老开具了死亡证明，他拿着一纸证明的手在微微哆嗦，尽管早就知道这么一天的到来，但认真正来临时，却照旧带给这个男人了深深的痛苦。
孙大嫂这时却不知所踪，只留下他老公一小我私家坐在空荡荡的走廊。
我与狗蛋初次经历生死，尤其是这种亲眼目睹的生死，我俩无话地陪在孙年老的身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许久，孙年老抬起了，他的眼圈变得发红，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轻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孙年老，您，您节哀…”我想说点慰藉的话，但无从说起。
面对这样支离破碎的家庭，我实在想不出任何慰藉的话语。
他勉强笑了笑，点颔首。
昏暗的走廊里只剩下他一小我私家的身影，脸上也不再有那种讨好的笑容，他把头深深埋进了臂弯里，孤苦的身影变得越发孤苦。
回到公司以后我俩把这事汇报给了许宜娜，她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我，“你，你，你竟然谈业务都能把人谈死…”
“老天啊…”她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第二天上午，公司里声势赫赫地进来十几小我私家，像这种自己慕名而来的客户，一般都是燕子统一接待然后凭据顺序指派给业务人员的。
“我们找这小我私家。”领头的男人递给了燕子一张名片。
凭据公司规则，客户有权选择业务人员，所以很快我就被燕子叫了出来。
燕子在聚会会议室找到了我，“厉害哟！都有客户指定找你咯。”她开心地说着，“一会照旧老规则，我讲故事你哄气氛哦！咱们给他拿下！”
“没问题！”我与她击掌示意，昂头挺胸走进接待厅。
“您好，我是徐…”
“就是他！”未等我话说完，一个女人的叫声打断了我，搞得我与燕子一脸懵逼。
燕子惊奇地问我：“头一回见买墓地还这么热情的，你的狂热粉丝？”
“咱妈就是被他咒死的！”
一个耳熟的女人声音，我仔细一看，这不是孙大嫂吗？她来做什么？
“嫂子您好，您刚说啥来着…”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一个穿着牛仔衣的秃顶站到了我的面前，脖子上戴了一条很粗的金链子，大冬天还露出胸口的那对纹身，很不客气地看着我问道：“就你是吧！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我一脸的茫然，“啥，啥，啥怎么办？”
“昨天你把我妈咒死了，你说这事怎么办吧！”秃顶男双手抱胸，一副社会混混的样子。
我一个激灵，忙解释道：“这怎么就成被我咒死了？其时孙年老也在场，医院都开的自然死亡证明啊！”
我忙望着孙大嫂问道：“是吧嫂子，你可以问问你老公啊？”
秃顶男挡在了我的面前，红红的酒糟鼻险些贴到了我的脸上，“我问个屁！告诉你吧，就是我姐夫让我们来的，而且我姐说了！你拿个破墓地的照片把我妈咒死的！她就在场都看到了！”
我被面前这混混搅糊涂了，“你姐…？你妈？老人家不是孙年老的妈吗？”
“我姐的妈就是我妈！你少逑和我骗传子（当地土话：混水摸鱼），人是被你咒死的，今儿我就是来要个说法，你说咋办吧！”
我终于明白了，这秃顶基础不是什么老人家的儿子，他是孙大嫂的弟弟，带了一帮人故意来闹事的。
“孙年老呢？要不找他来坚持？”我四处环视找着孙年老。
秃顶男气势汹汹地骂道：“你还敢找他？！你把人家妈害死了他现在见到你非打断你腿不行！昨天让你跑了今天可没那么容易！”
我脑子里回忆着昨天的情形，从晤面到离开的每一个环节，我确信其时的孙年老并没有怪我的意思？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但现在需要解决眼前的问题，时间不给我思考。
电视上揭露“碰瓷”的法子许多，但拿死妈来碰的预计照旧头一遭，结果还真就被我给碰上了。
接待大厅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燕子赶忙叫各人散了，遇到这事围观的人越多，他们越是来劲。
“哎年老！您这样说就有问题了吧，人家医院都给开证明了，你不能不讲原理吧？”我环视下四周，想起了电视里曾经教过一个遇到碰瓷的好措施。
我说着话身体向秃顶靠了靠，轻轻地顶了一下他。
这秃顶果真是个莽夫，他见我碰了他一下后立刻条件反射地狠狠推了我一把。我顺势倒了下去，身后放着那个标价16888元镶玉的骨灰盒样品。
这个骨灰盒是南方一小作坊送来的样品，进价288，买5送1，平时我和狗蛋弹烟灰用的，此时我的计划就是一屁股坐烂，再装个头疼脑热啥的站不起来，横竖大厅都有监控，真要闹大了我也不怕，我就要让他这个“碰瓷”的遇上一个“不经打”的，相互讹么，谁怕谁！
就在我即将跌倒时，只见眼前飘过了一缕黄毛，然后听到一声：“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金色的黄毛摇来晃去，狗蛋一手托着我一手指着秃顶男，一副自认为帅爆宇宙的样子。
但往往时机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我紧咬着牙对狗蛋低声道：“我他妈真是多谢你了啊…”
狗蛋对我挑了挑眉毛，“有我在，别怕！”
我差点一口气噎死已往。
“老六，别碰他！”孙大嫂看见我身后的骨灰盒标签瞬间明白了，“别被他讹上了！”
我终于知道孙年老为什么能被这女人管那么多年屁都不敢放一个了，这女人的心机太可怕，要是在宫斗剧里肯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
秃顶反映了过来，立刻双手插兜站在几米开外，我心里暗想，这下事情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