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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风华录

第二十七章 她的阿君

楚江风华录 竺乐 4008 2019-07-28 12:00:00

  虞江睁眼的时候是在马车上,躺在林胥腿上,身上盖了件毛茸茸的白狐裘披风。

  林胥见她醒了,放下手里的信函扶她起来,靠在他胸膛上,“吃点工具?”

  她一晚上都不安生,陷在梦魇里,他细细地哄她到天明,可惊傻了外面一群人。

  虞江刚醒没弄清情况,被他喂了块糯米糕,“这是哪?”

  “不是去乐京?”

  乐京……虞江白了脸,抓住他的手,“我们快点,快点好欠好?”

  林胥见到她眼里的惊慌,捏了捏她的手,“好。”

  林骁“啧”了声,深夜的时候让他们不许出一点声音,马车都不能颠簸,生怕弄醒了怀里的女人,现在怎么就加速了?

  不外跑了一小段,虞江照旧觉得慢,“我们骑马吧,不要坐马车。”

  林胥差异意,“就你这细皮嫩肉的,骑什么马?”

  “可是回去晚了阿君他……”

  又是阿君,林胥生着闷气,到底不忍心看她担忧,“没事,楚军不会滥杀无辜。”

  “可是……”

  “没有可是,吃了工具睡觉。”

  虞江怎么都睡不着,趴在他身上撒娇,“我们骑马好欠好?”

  林胥被她惹烦了,醋意上头,“你会骑?”

  “会呀。”

  林胥挑眉,“会骑也不许骑。”

  虞江从他身上起来,扭过头不理他,掀开帘子看着窗外,阿君不会有事的。

  走了两天她就受不住了,夺了林胥的信函,亲上他的唇,睁大眼睛看着他,黑白明白的眼里水汽弥漫。

  林胥气急,用指肚抹去她眼角的泪,为了那小我私家和他哭?

  “走不快。”

  虞江的眼泪马上滑出眼眶,畏惧像雨后的杂草一样,疯狂蔓延,哆嗦着抱住他,“阿君不在了……”

  林胥咬牙切齿泄了气,没好气地揪了揪她耳朵,“没死,我保证。”

  “死了……”

  “哪有你这么咒人的?行了别哭了,想骑马就骑吧,再哭把你扔下去。”

  他无奈至极,吻轻轻地落在她脸颊上,一下一下拍着她后背,她的眼泪怎么就这么值钱?

  虞江非但没有止住哭,反而越哭越高声,把一腔恐惧全哭了出来,抽抽噎噎揪着他衣襟,“阿君没事……”

  “嗯,没事,眼睛都肿了,丑死了。”

  林胥再气也拿她没措施,谁让他是个横刀夺爱的坏人呢,碰上这么个傻子能怎么办?

  他用棉布沾了冰水给她敷眼睛,以后再和她算账。

  虞江只乖了一会,就不让敷了,没心没肺地蹦蹦跳跳下了车。

  林骁他们看着她平平的面容,暗叹圣上怎么就会栽了……

  虞江试了好一会也没骑上马,气鼓鼓拉着看戏的林胥,“抱我上去。”

  “你不是会骑?”

  “我会呀。”

  “会骑不会上?”

  她鼓着脸瞪他,“阿雪都市蹲下让我上去。”

  林胥点点她鼻尖,拦腰抱起她,把她送上马背,在旁边小心地虚扶着。她不会说谎,会骑就是会骑,他照旧生怕她摔下来。

  虞江握着缰绳试了试,夹了夹马腹,慢悠悠地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不外片刻就骑出去好远,骑回来一脸自得。

  林胥摇摇头,翻身上马,“随着我。”

  “嗯。”

  林骁一脸黑线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什么,还不跟上!”

  一群人这才回神,捡了重要的工具,扔下马车,骑马跟在他们后边。

  连着骑了几天,虞江手和腿都不是她的了,极重刺痛。

  为了防止手被磨破,她特意衬了狐狸皮,照旧红彤彤的一片,起了水泡。

  怕林胥发现她都是偷偷地涂药,不知道她每次涂药林胥都悄悄看着,既心疼又气。

  她找他示个软就那么难吗?一心只有那小我私家,疼死她算了!却照旧忍不住,和她置气只有被气死的份。

  天亮再走的时候林胥强行抱虞江上了马,把她困在身前,黑着一张脸,“再动把你扔下去。”

  林胥带她去了周边的镇子,“明天就是除夕,你想在路上过?”

  怕她受不住他有意放慢了速度,也为了和她过个单纯的除夕,明年的除夕她还能这么乖吗?

  虞江想说是,也知道除夕很重要,这么多人不能因为她,除夕夜还在赶路,不情不愿地跟他进了城。

  他们包了城里一座不错的宅子,林骁林垣带人采购装饰,这么过除夕照旧第一次,看圣上的样子心情还不错,脑子没坏就怪了。

  林胥牵着虞江在镇子里逛了逛,他从不期待除夕,因为她在身边竟有些压不住愉快,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春节。

  虞江原来心不在焉,逛着逛着有了兴致,拽着他四处看,见什么都想买。

  林胥也不拦她,她看中什么他就掏银子,很快就抱满了工具,示意身后随着的人搬回去,自己带她继续逛,见她累了找个茶室进去休息会。

  茶室里人不多,年货大多都置备好了,只等除夕。

  林胥找了位置坐下,虞江兴奋地数着,“杏仁酥,红豆糕,菊花糕,荷花酥,玫瑰糕……”

  数完气势汹汹地瞪向林胥:“明天是除夕你不能拦我,要否则我就哭给你看!”

  林胥笑笑,“好。”他不拦,让林骁他们拦。

  旁边的人压低的谈话声飘了过来,“听说楚军还不错,没有听说那么残暴。”

  “你听谁说的?不凶残能连年打仗?”

  “打仗归打仗,我云州的亲戚传信说楚军不烧不抢,反而帮他们干活。”

  有人讥笑他,“怎么会有帮敌国干活的军队?你亲戚不是被楚军收买了吧。”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楚军也到了我们这,抢你们工具照旧杀人纵火了?”

  “不杀不抢就灭凤郦了?”

  “灭凤郦还用杀用抢?我听说北边有的城直接开门迎楚军进去,黎民朝拜。”

  “另有这种事?这和卖国通敌有什么区别!”

  “怪谁?要怪只能怪安和帝,只知道和妖妃享乐,哪里管黎民过的什么日子。”

  “说的也是,起码随着岚宸不会饿死。”

  “听闻乐京寸土寸金,街上的砖都是金子做的,一株草都价值千金,哪管领土饿殍遍野!”

  “就是,我亲戚家有个儿子在京城当官,说安和帝吃的是山珍海味,一顿抵得上我们好几年。”

  “可不是么,另有那个什么楼,可是花了百万两银子,就为了取悦妖妃,有这个钱,能少死几多人?”

  “照你们这么说我倒想岚宸早点接管凤郦,怎么说天初帝也比安和帝强。”

  “据说楚军进宫,安和帝还抱着妖妃寻乐,被天初帝一剑划了脸,做天子做到这个份上也能流传千古了。”

  几人笑做一团,也不怕被人听见了,店里听热闹的人不嫌事大,随着七嘴八舌数落起安和帝。

  林胥一脸平静,他怎么不知道他去过乐京?

  虞江苍白了脸,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站起来使劲地把茶杯扔在他们桌子上,茶杯弹出去摔在地上,碎裂声惊了店里的人,马上鸦雀无声。

  “凤郦两代君主贪图享乐,掏空国库,和阿君有什么关系?他登位不外两年,如何能弥补两代人近百年的亏损?”

  “乐京是燕乐帝和清庙帝修的,杀忠臣,重钱粮,恋美色都是他们,凭什么何在阿君头上?”

  虞江哽咽了下,继续道:“阿君登位以来可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除了蝶裳楼没有修过任何工具,堂堂凤郦之主连个楼都修不得吗?他吃的和你们没有差异,乐京官员不得奢侈,朝服都是粗麻。”

  “凤郦忠臣险些绝迹,阿君在孟太傅陈太师门前各求了三个月才求得他们入朝,现在的官员都是他一个个寻访找的,都是想富国的有识之士,怎么会压榨你们?”

  “阿君登位大赦天下,险些没有钱粮,没有强征你们工具,兴商业,近乎卖空了宫里珍玩开了商路,沿海我没去过,可燕海城和河泉已经很好了,只要你们不懒惰怎么会饿殍遍野?”

  “岚宸世代明君,唯一一代昏君也不外数年就被取代,前代楚兴帝一生励治,虽不扩充,却为岚宸积累一世财富,凤郦如何赶得上?”

  “强行征兵也不外劳民伤财,阿君体念你们才没有反抗,因而楚军才得以势如破竹,不外两个多月攻破乐京。”

  “他事事为你们,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他明明那么智慧,那么厉害,什么都市,他连将官都找好了,再有几年就可以征兵掩护凤郦。”

  “天初帝突然兴兵能怪他吗?徐国虎狼之师都挡不住,凭什么要阿君能盖住?”

  “你们太太过了!阿君每天只睡几个时辰,时时想着如何替父辈赔偿你们,明明两年的变化你们都感受获得,亡国也不是他的错,凭什么都推给他?”

  “天初帝才不会有阿君好!一点点都比不上阿君!”

  虞江把心里的委屈一连串说了出来,她的阿君是世上最好的人,她陪了他两年,比谁都清楚,他们怎么可以!

  她擦擦眼泪,胡乱地跑出去。林胥缄默沉静地听她说完,心里杂乱无比,随着出去。

  虞江也不知道要去哪,她不想看见这些人,他们都是坏人,明明都过得很开心,为什么还说阿君欠好?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看不清眼前的路,差点撞上人,林胥眼疾手快拉住她,带她去了没人的小胡同里。

  虞江靠着墙滑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和他诉说。

  “阿君真的很好,他也知道这么做差池,他不忍心再让他们受苦,就苦了自己赌一赌。”

  “要是赌赢了,就可以护着他们了,赌输了也有岚宸护着他们,阿君探询过那个大坏人,说他是个好人。”

  “阿君经常好几天都不睡觉,费了很大的心血肃清朝政,又费了很久跑了许多地方找人。”

  “他想革新的,只要再多个几年,凤郦就会很厉害很厉害,那小我私家为什么不再多等几年,阿君又不会抢他的工具。”

  “阿君身上的衣裳穿了好几年,家里只剩下个空壳子,也拆了许多几何,都是可悦目的屋子,他们总不能让他把家也卖了,他们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说阿君。”

  “阿君的钱都是我花的,我跟他要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买给我,另有药,他给我买了好大一块药田,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推给他……”

  林胥等她没有力气说话了,才把她抱起来,“谁都没错,他是个好人。”

  只是听她说,他都能勾勒出一个一心为民,礼贤下士,胸怀理想的人。

  如果凤郦像岚宸一样,在花君梧手里肯定前无昔人后无来者,缔造一个盛世。

  可惜他不知众人眼里的昏帝,竟然是个贤君,知道他也照旧会打凤郦,他也有他的理想。

  他让人探过凤郦,那些不会华美辞藻的粗拙将士,用质朴的语句给他描绘了凤郦北境的惨状,虽未见过,也是他想象不出的悲凉。

  近百年的昏庸无道,短短两年如何能够弥补?他也见过凤郦西南的富贵,现在明白了。

  她被人护得太好,这是花家的山河,不是一句与花君梧无关就能撇开的。

  他也想不到她就是那个虞妃,也是,这么好的人天下有一个就算是上天恩赐,除了一国之君,谁还能把她护成这样?

  他可以饶花君梧一命,让其治理凤郦,至于她,他不想放手。

  背负骂名又如何,他所做的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史书如何写,后世如何评论,对与错他心里明白就够了,他会尽可能弥补花君梧。

  林胥抚着虞江脸庞,要是他被人如此诬陷,会有人这样对他吗?

  明明是个胆小如鼠,傻里傻气的人,为了花君梧却可以抛开一切,只因为替其委屈。

  林胥想了想,不会有的,就算有也是林骁这种,一刀砍了。

  他不放手,他想她心里只有他一个。

  虞江哭够了沉甜睡已往,梦里的人一身银白龙袍,气势威严,坐拥凤郦盛世,和她并肩站在蝶裳楼上,笑得温润如玉。

竺乐

最惨男二快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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